第81章 彻彻底底
“所以说，雨宫是被你消除了记忆？”
夜晚，寿司店暂停营业。
温馨的黄色灯光照耀着店内每个角落。
酒井绿坐在一张餐桌旁，盯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抽根烟没关系吧？”雨宫森从大衣的兜里掏出一包万宝路香烟。
“随你。”酒井绿平静地说。
他笑着说了声谢谢，而后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火星直直往上窜。
“不算消除记忆，只是暂时掩盖住了，如果受到太强烈的刺激，还是会想起来的。”
“一种心理暗示？”
“算是加强版。”
“叔叔还有这种能力？”
雨宫森笑了笑：“在这样的世界里，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很正常......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源氏物语’？”
酒井绿点头：“知道，古时候的名着。”
雨宫森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熄灭，扶了扶眼镜，说：
“源氏物语里说，这个世界是有活灵的。”
“活灵？”
“嗯，有相关记载，平安时代充满着活灵，那是一种存在于内心世界的力量，当力量自内心满溢而出时，人在某种场合可以生而化灵，从而通过一种奇特的方式实现自己的心愿。”
“内心世界的力量......”酒井绿想到了上个学期的那节心理课，那个相当老气相当健壮的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这和雨宫有什么关系？”她皱着眉头问道。
今天中午她来到叔叔开的寿司店，一是正好逛街逛到了附近，二则是存着说不定能和雨宫树碰面的心思，不巧，他不在。
然而，叔叔却在无意之中说出了新岛家的地址。
她正好觉得无聊，想着再去小樽看看。
无奈小樽是个小城市，看着看着便沿海岸线走到了新岛家附近。
然后......就遇到了躺在雪地里昏迷不醒的雨宫树。
她当时吓坏了，立马拨通了救护车电话，然后又给叔叔打了电话。
雨宫森从札幌赶来小樽市立医院的时候，医院方面已经做了一次全面而细致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但雨宫树仍昏迷不醒着。
“想听个故事么？可能很悲伤。”叔叔又点燃一根烟，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
酒井绿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叔叔吸了一大口，呼出来的烟圈在空气中散开。
......
“我接到遇难通知的时候，是在两年前的寒假，正月初三，商业街上的店铺都关着门。
我坐最早的一班飞机从东京回到小樽，然后又乘直达大巴赶去了现场。
那是座山顶被云雾遮住的大山，山脚下停满了警车和消防车，警戒线拉得很长，到处都是走动和大声说话的人，场面很混乱。
从中我看到了一些很熟悉的人。树的班主任宫崎先生，还有年级主任和校长，学校的主要负责人都在那，他们的脸色憔悴得很，想必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赶来了。
旁边竖起了两顶帐篷，帐篷里全是些上中学的孩子，他们都很不安，失魂落魄。
几分钟后泉的父母匆匆赶来，泉的妈妈当场晕倒，醒来后就一直抽泣着。新岛他脸色十分难看，不断地与搜救归来后的消防队员们沟通。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名消防队员的话，他鞠躬道歉，他说，很遗憾，您的女儿......我们没能救出来。
泉的班级组织短途登山旅行，却遇到了山难，泉是个勇敢的孩子，在雪体快要坍塌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了其他几个孩子，自己却掉下了悬崖。
搜救队发现泉的时候，她的呼吸已经停止很久了。
树当时还在图书馆自习，没人敢告诉他这件事，但是纸包不住火，他晚上回家时稍微一问便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他表面平静，没多大风浪，但是心里已经患上了重度抑郁，并且越积越深。
出于安全考虑，我暂时让他遗忘了这件事。”
雨宫森静静说完，便不再开口，一直吸烟。
酒井绿听得十分动容，随即想到了什么，疑惑说道：
“雨宫他，就只有新岛君一个朋友？”
“接触密切的，大概只有泉一个吧。”
“可是，除夕那天晚上，他还跟我说在和朋友一起看烟花大会。”
叔叔笑了笑：“如果猜得没错，那个朋友，大概就是泉的‘活灵’。”
酒井绿的内心相当不平静。
活灵？
莫非，新岛泉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许下心愿，化身活灵穿越到了两年后的现在？
思绪在脑海中碰撞，她只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悲伤，又凄美得令人扼腕叹息。
“活灵实现了愿望，会怎么样？”她又问。
“比死亡更加彻底地离去。”
更加彻底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