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女汉子包大娘
樟树口屠宰场位于大禹市的城西。
跟火车站只有一千米之遥。
因为路口的位置有一颗百年大樟树。
所以附近这一带的的地名都以樟树为名。
比如什么樟树岭，什么樟树大院，再比如什么樟树小区，总之城西这一带，地理名字基本上都跟樟树有关。
而樟树口屠宰场因为就在大樟树的的正前方五十米处，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将大樟树包裹形成了一个‘口’字的形状，所以就被形象的称为樟树口屠宰场。
樟树口屠宰场建立的时间比五一屠宰场要早得多，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没有人清楚。
毕竟在屠宰场上班的那一批人早就退休了。
或者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
樟树口屠宰场周围满是樟树枯黄的落叶。
也有好多鸟屎掉在地上，花白花白的，让人看着恶心。
但生活在附近的居民早就习以为常了，即便踩在了脚上也没有去管理。
但在路过樟树口屠宰场的时候，他们好多都会捂着鼻子有多远躲多远。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杀猪时的血腥味，还有生猪的屎尿味混合在一起飘出来，那味道实在有些刺鼻。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屠宰场里面的职工居然一反常态的将里面的猪粪给清理了出来。
就连大门上的污渍也有人在擦洗了。
这让路过的邻居纷纷为之侧目。
就在要上去问问这什么情况的时候。
管事的包大娘抽着香烟走出了樟树口屠宰场的大门，在左顾右盼的同时，眼眸中还有着遮掩不了的焦虑。
眼见周围的马路上只有行人没有车辆。
包大娘扔掉了烟蒂，转身心事重重的就走进了屠宰场。
而就在这时，一辆解放牌双排座货车嘎的一声停在了屠宰场右侧的空地上，紧接着一辆副驾驶没了车窗的吉普车也稳稳的停在了后面。
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在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后。
那是连忙打开车门下了驾驶室：“包大娘，赶紧生火，哎哟！冻死老子了！”
“哈哈哈……你活该！”这是曹福生的笑骂声，笑完后，就带着姜初阳、雷天行、小乞丐从双排座货车中走了出来。
包大娘以为曹福生是新上任的屠宰场负责人。
一愣之下那是连殷勤的跑了过去，拿出香烟发了起来：“姜主任你吃中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我这就叫人去做。”
“我不是姜主任，他才是！”曹福生收下香烟夹在耳朵上后，笑着连指了指姜初阳。
“他是姜主任？”包大娘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姜初阳，整个人那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是地上有一个洞在，她都恨不得钻进去。
毕竟姜主任第一天上班就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
这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丢脸了。
但话又说回来。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她。
因为新上任的姜主任实在太年轻了。
在她的眼中只怕都没有二十岁。
而二十岁就能坐到屠宰场主任的位置上。
这让包大娘那是不由在心里面大吃了一惊。
整个人也变得拘谨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姜主任，我这人老眼花，一时间居然连人都看错了……”
“没事，没事，毕竟我是第一次来这樟树口屠宰场。”姜初阳笑着回道。
“包大娘，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带我们进去烤火，老子冷啊！”一旁的老王忍不住跟着埋怨道。
“好！好！”包大娘连忙带头走进了樟树口屠宰场。
屠宰场内，近十个职工正在挥刀肢解着大肥猪。
还有不少人在后门等着在批发猪肉。
姜初阳看到这一幕那是不由微微点头：“包大娘，伱们这屠宰场没有被贴封条吗？”
“怎么没贴，但今天早上解封了后，我就让大家伙都上班了，毕竟都有老小，不上班吃什么。”包大娘提来火炉子放在了姜初阳的面前：“但最近的生意不好做啊！好多企业都不找咱们屠宰场买肉了。”
至于原因。
包大娘没有细说。
但姜初阳却是猜出来了。
肯定跟贴封条有关，也跟屠宰场买卖病死猪肉的谣言有关，总之一句话，李德生这次把五一屠宰场、樟树口屠宰场害的很惨。
但其他私营的屠宰场。
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屠宰场。
却是过的很滋润。
因为他们本身就贩卖病死猪肉跟母猪肉。
这也就是为什么曹福生提醒他上任就要将私营不合法的屠宰场坚决取缔的原因，因为有这些私营的屠宰场在，国营的就别想生存。
要不是工资是由财政部门在发。
只怕早就倒闭了。
眼见包大娘在生了火之后要去准备吃的。
姜初阳连忙回过神来伸手拦住了：“包大娘你别忙了，我们到你这里来只是转转，认识一下大家就要走的。”
“行！那我带你去转转。”包大娘拿出香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然后讪笑着带头朝屠宰场里面走去：“大家都把手里面的活停一下，新上任的姜主任想要见见大家。”
这话一出。
近十个图屠宰场的职工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具走了过来，但为头的中年职工看向姜初阳有着满脸的不耐烦：“现在这些领导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派来的主任一次比一次不靠谱？”
“关绍，你闭嘴行不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包大娘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好！好！我闭嘴。”关绍，也就是中年职工不情愿的低下了头。
姜初阳看着这一幕不由笑了：“关绍，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屠宰场的主任不满意？”
“我可没说。”关绍将头扭向了一边。
“是没说，但我听出来了。”姜初阳笑着走到了关绍的身边：“看你之前是专门负责切肉分类的，有没有兴趣跟我比比啊？”
“你也会切肉？”关绍上下打量了姜初阳一眼，眼眸中尽是不屑。
其他几个屠宰场职工也笑出了声。
毕竟杀猪可是体力活。
这切肉分类更是需要技术的。
“学过几天。”姜初阳卷起了衣袖：“这样吧！你要是在速度、刀工上赢的了我，那我这主任你来当。”
“你确定？”关绍冷笑。
别到时候他赢了又以各种借口赖账。
那他可不比。
“当然确定。”姜初阳拿起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掂了掂重量：“就看你敢不敢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关绍的脾气上来了，拿起杀猪刀就让同事去背猪过来。
包大娘见状，那是连拉着姜初阳走到一边的角落：“姜主任，咱跟关绍开开玩笑还可以，但要是动真格的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姜初阳问。
“因为关绍的刀工可是咱们这樟树口屠宰场最好的。”包大娘焦急的说出了内幕。
言下之意。
姜初阳肯定会输的。
“我的刀工也很不错的。”姜初阳笑着提醒道。
“不是……”包大娘头疼了起来。
这个姜主任，怎么这样喜欢争强好胜呢？
但一旁的曹福生、雷天行、老王可不这样想。
他们知道姜初阳这是在拿关绍开刀立威。
要不然的话，以后樟树口的职工只怕没有谁会服姜初阳。
“哎！你到底比不比啊？不行说一声，我没有时间跟你浪费。”关绍见姜初阳迟迟不肯上案台比试，那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哈哈哈……”其他几个屠宰场职工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后门批发猪肉的十几个人也跟着笑了，有的还凑过来看起了热闹。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姜初阳闻言没有再跟包大娘废话，持刀就来到了关绍的身边。
两个屠宰场职工见状。
将一头宰杀没有开膛破肚的大肥猪扔到了姜初阳的面前。
关绍的面前也有一头体型差不多的大肥猪，看他的样子，这不当当是比试刀工跟速度，还想在姜初阳面前露一手。
姜初阳看出来了。
系上围裙后。
便对包大娘说道：“你喊开始吧！免得关绍说我作弊。”
“好！”包大娘点头。
眼见关绍随时都可以开始了。
举手喊出了倒计时：“3……2……1……开始！”
话音落下。
关绍就挥刀直接切开了大肥猪的肚子，伸手将内脏给摘了下来，那熟练的速度，让周围围观看热闹的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让姜初阳却是没动。
他看着关绍的手法不由暗暗点头。
眼见这关绍连猪头都砍下来了。
他才用手试了试杀猪刀的刃口。
见还算是锋利。
当下也挥刀开膛破肚肢解起来了大肥猪。
关绍回头看了一眼姜初阳的动作。
只看了这一眼。
他整个人就大吃了一惊。
心中也咯噔了一下。
因为姜初阳开膛破肚的手法太熟练了。
熟练到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旁人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他却是十分的清楚。
这个新来的姜主任是一个高手。
一个杀猪的高手。
这没有十来年的经验。
根本就做不到这样的程度的。
想到这，关绍就紧张了起来。
为了不至于在姜初阳面前输的太惨。
他连忙加快了手中肢解大肥猪的速度。
但因为紧张，手中杀猪刀居然切到骨头了。
这对于外行人来说没有什么。
但关绍却是苦笑了起来。
连忙拿起杀猪刀查看了一下。
见刃口钝了不少。
那是头疼不已。
姜初阳眼角的余光虽然看到了这一幕。
但却是没有去多管。
而是挥刀继续肢解大肥猪。
排骨被分离出来后。
他就将前后腿切了下来。
然后开始分类切肉。
也就是一分多钟的功夫。
一整头大肥猪就被他给分类出来了。
五花肉，里脊肉，前腿肉、后腿肉，肘子、等等肉类整整齐齐的摆在案板上，那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而且还有一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就是剔除出来的筒子骨上面居然没有附带一丁点肉，这手法放在整个樟树口屠宰场只怕没有人能够做到。
但姜初阳却是做到了。
做到了真正的骨肉分离。
这让关绍那是当场傻眼了，就是包大娘也有些错愕，错愕姜初阳的刀工有些离谱。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姜初阳其实还留了一手。
没有将真正的实力发挥出来。
要是发挥了真正的实力，只怕会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而这样做的目的，很显然是为了给关绍留点面子，不至于让关绍输的太惨。
“好！好！”围观看热闹的这时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了喝彩声。
“你很厉害，我输了。”关绍看着自己面前未肢解完的大肥猪，那是苦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杀猪刀，但眼眸中没有嫉妒，有的是钦佩的神色。
这种豁达姜初阳看在眼里。
也记在了心上。
在拿起抹布擦了擦双手的油腻后，道：“关绍你其实也很厉害了，至少比五一屠宰场那几个酒囊饭袋要强很多。”
“哈哈哈……”樟树口屠宰场的所有职工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关绍也笑了，对于姜初阳褒奖也很开心。
毕竟以前的屠宰场领导。
可不会这样随和。
但老王听着姜初阳的话却是尴尬的很。
为了不至于让姜初阳拿他当反面教材来宣传。
那是连低头灰溜溜的走了，去烤火了。
包大娘虽然看到了这一幕。
但没有去多管。
而是趁着姜初阳跟樟树口屠宰场职工打成一片的机会，连忙介绍了起来了职工的姓名跟情况。
姜初阳背着双手安静的听着。
并且在心里面记了下来。
就再要问问樟树口屠宰场的营业情况。
关绍却是拿刀切下了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递给了包大娘：“你就别在这里废话了，姜主任难得来一趟，赶紧去厨房做几道好菜招待一下。”
“不错，姜主任比其他几任主任可要好说话多了。”有职工附和。
“好吧！”包大娘接过五花肉就朝厨房走去。
“不是……”姜初阳连忙追了上去：“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不在这里吃饭了，等下还要出去收猪呢！”
“不错，留在你这里吃饭，那猪可就收不成了。”曹福生跟着哭笑不得说道。
“那我不管，你来我这里连饭都不吃那就吃看不起我，那以后你这个主任也就不要来了。”包大娘闻言居然还生气了，然后走进厨房关上了房门忙活了起来。
这架势。
很显然留下来吃饭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姜初阳看着那多少有些头疼。
在跟曹福生对望了一眼后，道：“要不吃了饭再走？”
“可问题是……”曹福生欲言又止，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样！明天我什么事情都不干，就给你去花猪村收猪。”姜初阳提议道。
“我觉得可以。”雷天行笑着帮忙说了一句好话。
毕竟出门三不算，这要是因为没有吃饭而得罪了包大娘，那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行吧！行吧！”事情都这样了，曹福生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了。
厨房内的包大娘听到这话，那是开心的连忙端着一大碗花生米走了出来：“那你们先坐下来喝点，红烧肉我马上就给你们做好。”
“问题是坐哪呢？”曹福生拍了拍大肚腩。
“跟我来。”包大娘带头朝对面的一间小房间走去。
小房间里面很干净，有两个小孩正在打闹。
这看到包大娘带着几个陌生人进来了。
那是连忙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了。
这让姜初阳看着忍不住笑了：“包大娘，这两个小家伙是你的孩子啊？”
“不是，我的孩子大的都读高中了。”包大娘将花生米放在了八仙桌上：“这是我妹妹的儿子，他一家也都在屠宰场打零工。”
“我看她没有房子住。”
“所以就暂时住在这里了。”
“哦！”姜初阳点了点头。
眼见关绍在门口探头探脑似乎有话要跟包大娘说，当下也就没有再多问。
而是拿起了酒瓶，打开给曹福生、雷天行倒了一杯，抱着小乞丐边吃边闲聊了起来。
外面的老王看到这一幕。
那是搓了搓手就连忙跑了进来。
不用姜初阳招呼，拿起酒瓶就给自己满满倒了一大碗。
没错，一大碗白酒。
这让姜初阳看着直皱眉：“老王，酒可以喝，但过量可就不行了，等下你还得开车呢！”
“没事，我喝不醉。”老王根本就不听劝，端起酒碗就美美的喝了一大口。
姜初阳看着直摇头。
不过也没有在去多管。
而是跟曹福生、雷天行聊起了等下的行程。
看看是回五一屠宰场，还是去来雁酒厂。
毕竟杜老板养猪场那么多生猪染上了猪瘟。
就算是上头会派人下来处理，他们也得过去盯着点。
万一有人在中间闹幺蛾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二十多分钟。
包大娘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走进了小房间，身后，还跟着端着一盘蒜蓉炒腊肠，一碗爆炒鸡块的关绍。
姜初阳见状连忙让开了位置，伸手接过了红烧肉：“包大娘，关绍！你们别忙了，坐下来陪我们好好聊聊。”
“不错，有这几个菜足够了。”曹福生附和。
“行！”包大娘叫关绍拿来了两瓶红星二锅头，打开了盖子后，仰头就咕咚咕咚的大喝了一口：“姜主任，不不瞒你说，我这个月还是第一次喝酒呢！”
“是吗？”姜初阳看着包大娘女汉子的样子那是哭笑不得：“第一次喝那也得少喝一点，你这样我有些怕啊！”
“我也有些怕。”老王跟着心有余悸的说道。
很显然，他跟包大娘喝过酒。
还曾经被喝趴下过。
曹福生、雷天行看着包大娘豪爽的样子也有些吃惊。
毕竟在大禹市能这样喝的女人，他们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而今天遇到了包大娘，那真的是让他开眼了。
小乞丐看着包大娘也是好奇的很。
眼见关绍没有位置坐了。
那是连忙跑开了。
这让包大娘多少有些意外。
她在夹了一口菜吃下去后问姜初阳：“这个漂亮小女孩是你妹妹还是？”
“都不是，是捡来的小乞丐。”姜初阳笑着回道。
“啊？”包大娘傻眼了。
捡来的小乞丐？
怎么跟姜主任这样亲？
这是开玩笑还是敷衍她？
“啊什么啊！初阳可没有骗你。”曹福生端起了酒杯，借着酒劲跟包大娘聊起了今天在路上遇到小乞丐的经过。
雷天行跟姜初阳也时不时插上两句。
随着时间的推移。
吃吃喝喝的一大桌子的菜很快就被吃光了。
老王说喝不醉，早就喝的趴在了桌子底下睡着了。
就是包大娘，喝了两瓶红星二锅头后。
脸上也开始有了淡淡的红晕。
她见老王又被喝趴下了，那是忍不住取笑了起来：“老王这人其他方面都好，就是这喝酒吹牛的老毛病改不了，要不然的话，他早就当上桂鱼乡的乡长了。”
“什么？”姜初阳一愣之下大吃了一惊。
曹福生跟雷天行也好奇的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