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走紧急通道，而是用正常的方法，以正式的渠道抵达了这里。
这是一场商业活动，该办得合乎规矩。之前，在古书的指点下，灰衣氏的大长老倒是很快修好了传送的魔法仪式，所以如今一切顺利。
灰和粉，两种颜色混杂的沙子充斥着视野。
灰衣氏的领地，总是有种荒凉而魔幻的美感。
队伍的最前端，路奕坐在货车的前头观赏沿途的风光，又找回了旅行商人的那份趣味。和之前来不同，现在的天际没有双月高悬，只有淡灰色的乌云笼罩，却连半滴雨水都没有降下。
“感觉不到敌人。”古书说，“我没察觉到周围有什么敌意和气息，不过，也可能是混淆了。”
“混淆？”路奕搭了句腔，同时抬起头。
古书立在货车的顶部，不像平常一样自由漂浮，或是搭在路奕的肩上。
它一直在警戒着周围，生怕十宝石工会的人搞个偷袭什么的。但它并不是惧怕十宝石工会的强者偷袭得手，只是担心他们失败的太快，逃了不好追。因此，它随时准备着示敌以弱。
但古书有点烦恼：“被你挖醒的癫己尸龙，那一窝苏醒后带来的死亡气息，还有它们的强势龙威，让这片空间变得比较……呃，复杂。所以，有点难感受敌人的气息。”
“那就随便警戒着吧，我猜，十宝石工会的那帮小混蛋，肯定要等我们拉出货来才动手。”
“也是……武器才是竞标的关键。”
路奕瞅了瞅右边，本该担任警备工作的适合人选，现在一点干劲也没有……虽然跟着来了，但一路上，比安卡都在抚摸手中的圣骑士之锤，毫无斗志。
“魅魔啊，带你来不是让你闲着的……”
“可，我已经按要求换好衣服了呀。”她头也不抬，一直盯着手中的武器。
此时此刻，她的打扮比平常要暴露了不少，这是为了增加诱饵的甜美程度。不过她却安静的和女仆长有一拼，根本没打算用种族天赋来吸引敌人。
并且，她还有很多私心：“倒是说好了哦，等敌人被打得半死，你们要让我接手的。”
“行行行，知道，你要办好事。”
“对，我还差好几十件好事没办，还用不了这把圣骑士之锤……”比安卡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她打算抓住一切机会来办好事，对敌人做好事似乎也是可行的。
据比安卡说，在圣骑士的观念里，感化敌人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环。但路奕不知道，她打算用拳头，还是用锤子来感化了。
路奕合上眼，打算利用这点碎片时间来稍微冥想下。
但两根手指，从旁捏向了他的大腿：“老板，你说竞标成功的话，我们能赚到多少钱呢？”
“不知道，几万？十万？大概会有吧……但咱们还得和盟友均分利润，这是道义，你别打这个主意。会长帮了不少忙，要不然，我们也没机会进这里来……”
“我明白的！我只是想问，我也有分成吧？因为接济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在做好事。”
“我就需要帮助，你看？”
闲聊之际，古书忽然出声打断了：“嘘，有人。”
路奕和比安卡，以及车上暗藏的人马都警惕了起来。路奕的手悄悄攀上匕首的柄，而目光炯炯扫向了周围。果然，有一道铅灰色的人影——但不是什么敌人。
那只是一袭长袍，罩着一个看不见的人影。
想要辨认对方是谁，只能根据模糊的身形来判断。
这是……
“长老？”路奕认了出来，“你是替我们带过路的长老……对吧？”
“是的。”那身影说，声音里，却没有半点幸福的滋味。
这不太对劲——路奕如此认为。
他将匕首握得更紧，压低了声音，准备抛出一些试探性的话术：“长老，你——”
却被更沉重的声音打断了：“离开这里。”在那深灰色的长袍之下，没有人的模样。可绝对有一双凝重的目光，刺向了路奕。
“发生什么了。”
“十宝石工会的人，和大长老达成了一份协议。”
路奕心里一惊，协议？现在能达成的协议必然是和生意有关的。难道是大长老违约，把四千把武器卖给了十宝石工会？这就有点麻烦了，据理力争估计没什么用。
既然如此，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把立场改一改——由他们去抢走这些武器。
可事情远比路奕想得要复杂。
长老横在路前，缓缓说道：“当你们载着四千把武器，准备离开的时候……会有一个崭新的罅隙诞生，那就是大长老和十宝石工会达成的协议，也是你们该离开的理由！”
“什么玩意儿？”古书直接问了。
“罅隙诞生还能……这么预言的？”比安卡也很是不解。
“关键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早已了解到事态全貌的善神，也以当事人的心态提出质疑，“你们的协议，罅隙……这些词，听起来不像是违约啊？对我们的生意有什么影响？”
这些简单的道理，路奕也非常、非常清楚，也因此而困惑。
长老的声音愈发急切，似乎有无数想传达的，却只能尽可能简短——
“十宝石工会知道，你们是非常难对付的人，所以……所以不打算正面交锋。而大长老也同样知道这一点，他不打算违约，却想赚更多钱。”
“所以……想利用罅隙？”路奕似乎摸清了些东西。
“是的！当生意圆满结束，大长老会让一个新的罅隙‘巧合’的诞生在你们附近，而一队前来抢夺罅隙的军队，就将很快出现……在他们眼里，一切生物都是敌人！”
当长老匆忙的声音被喘气声取代，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发凉。
十宝石工会、灰衣氏大长老，一定早已想好一切，然后，早已将有关罅隙的消息，悄悄卖给了壳之世界某处的大人物，而对方必然也很欣喜，因为能夺得一个新的罅隙。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会有一支外来的庞大军力，成为大长老和十宝石工会牟利的剑，被利用，以抹杀掉路奕他们。而这一切，既不违背交易的诚信，同时也可以被解释为巧合。
“看来，这就是你那场谈判这么好谈的理由……”路奕用干哑的声音对比安卡说。
“嗯……我还以为是我比较漂亮……”比安卡的脸色，比任何时刻都要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