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师李远分发下来的白色工作牌显然是可以证明他们员工身份的物品。
“ 记住了，给你们的工作证千万不要弄丢了，弄丢了就没有了，相当于实习期结束，会被辞退，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看管自己的工作证。”
“ 你们手中的工作证可以进到E区，和d区，在实习期间不要乱跑去到其他区域，这样会影响该区域的工作运行，一经发现，立马终止实习，并且辞退。”
李远高举工作牌，向众人讲述养殖区内的规定。
江凡捏着手里薄薄的白色工作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它的边角。
塑封的表面有些凉，在灯光下泛着轻微的冷光。
江凡翻转牌子，正反两面的图案在眼前交替——
正面是一幅色彩鲜艳到近乎刺眼的图画。
一头粉白色的肉猪正在草坪上扬蹄奔跑，皮毛油亮得几乎能渗出油脂，每一块肌肉的弧度都被夸张地勾勒出来，显得异常饱满健康。
它脚下的草地绿得不真实，像被人工涂抹的颜料，草叶整齐得如同塑料模型。
而图画的顶端还有一轮太阳，金黄刺目。
太阳放射状的线条光芒犹如儿童简笔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规整，光芒的末端甚至刻意画成了小小的猪蹄形状，荒诞而又和谐。
右下角有行小字。
光明养猪场。
而反面，仅仅只有一行字。
工号：r——0616
字体方正呆板，红色印刷字边缘微微晕开，像是被潮湿的空气浸过。
江凡的拇指蹭过字迹，竟沾到一点未干的油墨，在皮肤上留下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渍。
“ r——0616，这不是昨天采取血液样本的编号吗？”
江凡扫过字符，又看了一眼两个舍友的工作牌。
黑胖男人将工作牌遮挡住了，没有看到，高瘦男人倒是看到了。
r——0618
同样是昨天的编号。
“ 看来，昨天贴的编号不是随意排序，血液样本上的编号就是我在光明养猪场内的工作工号。”
“ 培训师说了，这张工作牌可以进入Ed两个养殖区，出现了d区，后面肯定如我刚才猜想的那样，还有Abc区。”
“ E区不算是真正的养殖区，那E区是什么区域？”
“ 员工休息区？饲料摆放区？还是.......”
李远说完养殖区内注意规定后，领着队伍往前走。
当最后一道水泥墙被甩在身后时，E区的全貌骤然铺展开来——
空旷。
这是江凡的第一印象。
E区大得近乎奢侈，一座座连绵的白墙占据了E区的大部分空间，高耸的铁皮棚顶下悬着一排排白昼的灯管，光线毫无温度地倾泻下来，将每一寸空间都浸泡在过曝的明亮里。地面铺着纯白的瓷砖，光洁如镜，三两个佩戴工作牌的工作人员穿梭其间。
通道内外的对比强烈到近乎荒谬。
门外是斑驳的水泥墙，陈旧的血渍和裂痕爬满角落，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锈味；门内却干净得像举行重大活动的会场，连瓷砖缝都白得发亮。
江凡看了一眼，他发现E区工作人员胸前的工作牌与他手中工作牌不同。
他们佩戴的工作牌颜色不是白色的，而是蓝色的。
“ 白色工作牌是实习员工戴的，可以进入Ed两个区域，蓝色呢？是代表正式员工的工作牌吗？”
江凡呢喃着，他的目光从员工身上的工作牌移到那些屹立在地面上的隔间。
整齐排列的白墙将空间分割成规整的长方形，像蜂巢，又像标本盒。
隔间没有门，里面静卧着一头猪，粉白的皮毛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它一动不动，只有腹部缓慢起伏，证明那是活的。
江凡伸手上前触碰，感受到指尖的阻力和冰凉的触感后，眉头微挑。
他发现，隔间不是没有门。
每个隔间都有门，只不过是一扇透明玻璃门。
玻璃非常清晰，以至于不近距离观察都看不见这扇玻璃门的存在。
江凡还是第一次看到用玻璃作为门隔绝猪与员工之间的界线。
“ 这种透明玻璃门一般作用于博物馆，更好的展示和保护里面的文物，方便游客拍照打卡。”
“ 一些动物园也有类似的玻璃牢笼存在，小一点的如金店，玉器店等等，店家用玻璃制品的作用几乎都相同，大致是用来展示里面的物品。”
“ 而养殖E区也用了透明的玻璃作为隔间的门，显然，这个E区跟培训师说的一样，不是主要的养殖区，说是养殖区，不如说是......”
“ 展示区！展示阳光养猪场内的精品猪！”
隔间内非常的干净，里面的猪没有像大夏内的养猪场那样，浑身脏兮兮的，每一只猪都白白胖胖，身上没有一点污渍，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过的。
这些隔间，完完全全是猪的展示间！
江凡注意到，每个展示间在最左上角都有不同的编码。
而这些编码都以E开头。
随着队伍的前进，江凡眯起眼睛，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目光悄悄扫过一个个路过的‘展示间’。
E-05号隔间里。
一头系着缎带的猪正用前蹄拍打红色皮鼓，鼓面随着动作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猪看起来很愉悦，眼睛黑得发亮，倒映着鼓面上印着的红色商标——光明养猪场。
E-09号隔间的猪戴着顶小巧的礼帽，帽檐下缀着颗塑料樱桃。
它一动不动地坐在特制的迷你沙发上，像橱窗里的模特，只有偶尔颤动的耳朵证明这是个活物。
E-13号隔间里的猪正用鼻子蘸取颜料，在画册上按压出规整的圆形印记。
这些猪就像鬼集市上卖的那些猪，有着不同的特点，或活泼，或安静，或异于普通猪有着简单的技能。
只不过较比于鬼集市上的猪，这里展示出来的猪更为精致。
仿佛像是一份礼物，每一只猪都拥有华丽吸睛的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