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五州内除了南州都已逐一沦陷，血腥冲天。
存活下来的人都前往了南州，但南州也未曾如预料中那般拥挤。
“华宗主。”吴修原率领众人在大殿前等候。
华恒舟抱拳道：“吴宗主，叨扰了。”
“华宗主万不可这么说，先前南州情况危急多亏您门派的弟子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如今五州有难自当团结一体，早日剿灭邪修才是。”
话是这么说，但此刻谁心中都清楚，剿灭邪修哪是像说的那般容易。
“是，不知传来的百姓们都安置在何处？”华恒舟心头堆积太多事，一落地开门见山地就问。
吴修原注意到华恒舟身后还跟着众多弟子连忙道：“华宗主我们进屋说，先让弟子们安顿下来，再做计划。”
华恒舟深吸一口气道：“好。”
几位长老都跟在华恒舟身后，吴修原扫了一圈却没看见裴算之的身影不由疑惑：“不知谛玄仙尊……”
华恒舟连忙开口道：“吴宗主，进屋说。”
*
长老们离开后，袁凌帆和于青黛从容不迫地安排：“各位这边请。”
“因为房屋数量有限，所以委屈各位师兄师姐们两人一间。”
看见顾瑶，于青黛一愣旋即温和一笑：“好久不见。”
顾瑶心中诧异，旋即点头算是问好。
确实是好久不见。
她倒是没想到血魂山后这对师兄妹的性子竟然敢变化这么大。
“多谢你师兄研制出的解药。”袁凌帆径直走到顾瑶面前，态度真诚。
“有帮助就好。”顾瑶查探了下两人的修为。
袁凌帆如今筑基后期，不知道砸了多少天灵地宝他才能够重新修炼，他自己大概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于青黛也是修炼到了金丹中期，修为也不似先前那般虚浮十分扎实。
顾瑶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刚想转身离开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后方的白葵。
见对方朝她看来，顾瑶便抬脚走了过去。
顾瑶：“你还好吗？”
白葵点了点头，面色复杂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顾瑶也没多问，只是耐心等着白葵的话。
在顾瑶的注视下，白葵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我师…他是邪修了，对吗？”
其实白葵想问的是，他一直是邪修吗？
在带她回宗门、在救下她之前就已经是一个邪修了吗？
这个问题埋在心底好久了，可没人能回答她。
此刻问出口，白葵都觉得自己可笑。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想找借口替他开脱。
她总是心存妄想，万一他也是像袁凌帆那样呢……是被迫的，是有苦衷的。
可他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白葵语气温和甚至是温柔，但却让人感到悲伤。
顾瑶神色微怔，旋即点头，目光静静地落在白葵身上。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昆仑宗过得应该很艰难。
白葵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冲顾瑶道谢：“多谢顾师姐的解答，我带师姐去住处吧。”
顾瑶摇头道：“多谢，不过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白葵侧身让开路。
*
秘境中，裴算之在洪荒寸步不离的监督下在躺椅上休息着。
叶听寒又泡在了灵泉中，白泽守在一旁。
顾瑶神识探入秘境，见叶听寒还未醒便立刻收回神识。
将秘境中一脸委屈的裴算之忽略了个彻底。
顾瑶庆幸自己及时赶回了玄令峰，天知道看见师父还想占卜时她有多生气。
如果师父那次还是占卜的话，几乎就是在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了。
若是别人的安危都要用师父的性命为代价的话，那就都去死好了。
那个瞬间，脑海里冒出的念头让顾瑶自己都惊了一下。
但事到如今，她竟也不觉得有错。
顾瑶一直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邪修，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生出这般想法。
大师兄已经不在了……
顾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大概是有些不对劲的。
但那又如何，她现在只是想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而已。
从前她心怀众人，想着不要让别人和自己一样从小便失去至亲，遭受邪修毒害。
可如果那样的安定要以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为代价，她不允许。
想到那些人围在一起明里暗里地让师父一次次占卜的模样，顾瑶就压不住心底的杀意。
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错，都无所谓了。
反正要让师父为代价，她就是不乐意。
顾瑶决定放任自己的任性。
*
南州命阁。
一个邪修与命阁的人对峙着。
“我有阁主的令牌，为何还不速去禀报阁主？”
齐璇是个女子，之前一直在黑龙山中。
此刻面对油盐不进的几个命阁的人，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命阁的人皆严阵以待站在长孙俞身后，随时准备将齐璇斩于剑下。
屋内杀意汹涌。
长孙俞压着眸子，手中虽然举着剑，一时却拿不定主意。
邪修他是不相信的。
但是这女子手中的令牌却让他有些犹豫。
万一杀错了人，那他可就完了。
顾瑶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
“齐璇？”看见女子的身影顾瑶疑惑出声，走到她面前询问，“怎么了？”
长孙俞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懵，“阁主，这位是……”
顾瑶转身压下长孙俞的剑，走到后方的椅子上坐下。
“这是我的人，之前情况紧急没来得及通知到你们，都坐吧。”
有顾瑶的话长孙俞才终于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刚刚有多纠结。
屋内都是人，齐璇面色焦急，“阁主……”
顾瑶：“说吧，都是自己人。”
齐璇：“孟苍辛今夜就会带人攻打南州，还有五州外的秦仪、寒昭都会一起。”
齐璇话音落下，整个命阁内都静了一瞬。
顾瑶指尖抵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呼出。
“把该清算的奖励都清算掉，然后吩咐下去，命阁就此解散。”
“……——阁主？”长孙俞愣住，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顾瑶垂下眼眸不去看长孙俞，声音却格外坚定：“所有人，尽力保护好自己便是。”
之前顾瑶的命令一直都是让所有人放掉手头所有任务，尽力斩杀邪修。
诚然，死在命阁手中的邪修不计其数，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在邪修带来的恐惧之下，许多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投身于邪修的阵营。
和背上一些不痛不痒的骂名相比，安全得到了保障，实力也通过邪法大大提升。
这样的结果和死亡相比，更容易让人接受。
顾瑶起身路过齐璇时微微一笑：“你也是。”
若是成为邪修就能活下去。
那她有什么资格阻止别人的选择呢……
她身为阁主，有能力在今夜护住所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