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还是人祸？
右后方的山坡上，雪浪翻涌，不时闪现出一颗小红点儿，随即又被吞没。左后方，整片的积雪同时向下平移，势如万钧，有两颗小红点儿正在边缘狂奔。
居然弄出了两手准备。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嘛！
歹毒，太特么歹毒了。赶紧跑。
得趴下，减少风阻。
谁在扯我肩膀？
是披风。
掰开肩头的锁扣，披风“嗖”地一声远去。
趴下去了。谁在拽我的老腰？
战裙。扔掉，扔掉。
还有什么能扔的？
铁锤，扔。
箭壶，扔。
滑轮弓，这个......去尼玛的吧！命都要没了。扔。
盔甲呢？扔不掉。太快了。反正是修身的，也没几斤。
还有吗？有人扯我头发。
割掉？没有刀。还是算了吧！这个时空的人固执地认为留短发的男子都是和尚。马尾辫是唯一一种在两个时空都略显另类、却又都能勉强接受的通用发型。
趴低点儿，再低点儿。
阿黄，这才是你真正的速度吧！敢情你这几年一直在摸鱼啊！不过不要紧，只要咱俩能过得了这一劫，以后你摸一辈子都行。
阿黄在飞，趴在马背上的王大卫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
身后，雪浪在追赶。刚刚拉开一点距离，一个更大的浪头又腾空而起，将阿黄的最后一枚蹄印拍碎。
两侧的山坡上，无尽的白雪向中间挤压下来，只差毫厘就能将王大卫和阿黄一口吞没。
这种现象用科学解释叫共振。先发生的雪崩会同时产生次声波，随着次声波的传导，雪崩的范围会蔓延，而新的雪崩又会产生新的次声波。
当然，也可以用玄学的观点来解释：祁连山山神苏醒了，她接受了三十多人的献祭，誓要将一个“外来”的妖魔彻底湮灭。
只可惜这个妖魔还有一个同伴——来自阿尔泰山的阿黄。阿黄同样不受祁连山山神的管辖。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冷风刺透面甲上的呼吸孔，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的王大卫开始思考。阿黄在这种速度下坚持不了多久，我得赶紧想个辙。
按照书上的说法，雪崩时应该迎着雪往上走。显然，这肯定不是叫我调头，那才真是在找死。我应该......找一处尚未发生雪崩的山坡。
有吗？来的时候只顾闷头赶路，根本就没留心过啊！我这该死的军事素养。
抬头，右前方出现一座矮山，似乎有一条缓坡能通到山顶。
就你了。赌一把。
人马心意相通。接收到王大卫这个超级不靠谱的领航员的信号，阿黄调整方向，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马蹄抬起处，积雪碎裂，向后滑落。
也不知道这是阿黄踩踏造成的结果，还是雪崩本就该传导到此处，只不过阿黄提早了一秒钟而已。
继续向上，速度渐渐衰减。
好几次，当王大卫以为阿黄就要停下来的时候，阿黄那泛着金光的皮肤之下又涌出一股新的力量，再次向上跃去。
最终，阿黄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嘶，一人一马登上山巅。
王大卫长出一口气，肺都要吐出去了。
猛然间，阿黄脚下一滑，向左倾倒。王大卫下意识地摔向右侧，左腿紧紧钩住马鞍。借助王大卫这一百八十多斤的配重，阿黄稳住身形，重新直立起来，寻找踏实的落脚点。
周围的积雪不断碎裂，滑动，滚落山坡。
阿黄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好半天，终于传来了马蹄铁敲打岩石的声音。
这次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王大卫摔落马下，全身虚脱。我的小心脏啊！都快超过两百了。
穿回去，脱下盔甲，换上羽绒服，带着阿黄的棉衣穿回来，赶紧给他穿上。
阿黄浑身是汗，每一块肌肉都在突突颤抖。
还好今夜没风，只是气温很低。
上火盆。虽然火盆的取暖效率极其低下，但是不要紧，咱们以量取胜，先摆上一圈儿。
随后，王大卫举着一盆精心调配、营养丰富的“美食”，送到阿黄的嘴边。阿黄大爷则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王大卫的服侍。
能吃就好，能吃就好。王大卫不住点头，满心欢喜。
很快，阿黄吃完了，伸出大长舌头舔了王大卫一脸口水，算是五星好评。
王大卫将手插进阿黄的棉衣，温度还好，也不抖了，就是汗还没有消。可能是棉衣太厚了，问题不大。
回首向山下望去，近处的雪河已经不再流淌。但远处仍传回低沉的巨响，震荡心腑。恰如祁连山山神的无能狂怒。
那两匹一起跑过来的马，不见了。
三十多名断后的死士，也不见了。
大白呢？不确定。夜视仪里，不论白马黑马，统统都是红马。闹心啊！根据概率推算，有千分之三十多的可能性在下面。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想知道它在不在下面，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剩下的九百七十匹。
还得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
山下这条路显然不能再走了。积雪很厚，我冲上来的时候觉得这是座山，现在往下看，就是个小山包儿。啧！扔块大石头下去，能砸出一口井。
得换条路。但是首先，我需要先判断出他们会去哪儿？
这是个问题。
那帮疯狂的乐都人到底想干嘛？肯定是为了某件大事，大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总不至于如此的丧心病狂就为了弄死我这么简单吧！我哪有那么坏？
所以，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西凉府。因为只有在那里，他们才有条件搞出大事件。
西凉府，原名武威，以后也叫武威，只有西夏人统治的这段时期被升级为西凉府。目的是以此为根基，控制河西走廊。
西凉府现在是个啥情况？好像听过一耳朵。因为从来就没想过要跟西夏开战，所以这些消息我都是听完就忘。
猴子似乎提到过一个人，挺有两把刷子的。名字是四个字，像鬼子。
不重要，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大白，以及找一条去西凉府的路。
等天亮，放无人机。
对吧！阿黄。靠！睡着了。你心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