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杀了它」？”李修问。
太上老君摊了摊手说：“就是字面的意思，杀了天道……也就是你口中的世界意志，这是对你来说，摆脱「化道」的唯一办法。”
“那你当年……”
“当然没有，我的本体选择了与天道融合，进一步提升世界意志的强度。”
“为什么？”
李修无法理解，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与世界意志融合在一起？
虽然没有真正踏入到迷雾当中，但李修能够感觉到，被困在黄金琥珀中的一众强者，他们的自我意志已经陷入凝滞。
他们没有死，却也没有活，属于他们的一切，构成了「世界意志」这一庞大的个体。
这不是像寻常神话中讲述的，化身为天道的一部分，就能替天行道，施展世界意志的权柄。
并非如此。
化道境，是彻彻底底的自我献祭。
个人的意志——即便是化道境强者——在世界这个单位下，还是太过渺小了，在融入其中的瞬间，个体的存在就会被冲垮。
“原因啊。”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说：“许多细节，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一道分身残影，这里——”
他轻轻点了点额头。
“无法储存太多的信息。以本体的信息量，要是把已知的所有信息都传输过来，我的脑子会「砰」一下爆炸的。
但通过一些细枝末节，我大概能猜测到，本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神明。
太上老君微微转过视线，看向呼噜噜吸着奶茶的林依白。
他的视线极具穿透性，穿透皮肤、颅骨，看到她的大脑。
神明智慧入侵，就算是被封印，日积月累之下，大脑也会被对应的污染，思维方式逐渐向神明转变。
然而……
太上老君看到了。
林依白空空的大脑，以及封存在其中，孤零零的神明智慧。
他嘴角微微抽动。
怪不得他始终没有察觉到林依白的思绪有被污染的痕迹，因为她的脑子压根就是空的。
“我脸上有东西吗？”林依白歪着头问。
太上老君很想问一嘴：「你歪着头的时候，不觉得神明智慧在脑子里丁零当啷的滚来滚去吗？」
太上老君轻咳一声，忍住了吐槽的欲望，继续说：“别人，比如你提到的女娲、伏羲，这几位的情况我不大了解。我是因为神明。”
千年前，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时间点。
与现在极为类似，先是仙人、神族、妖魔等超凡生物愈发强大。
所有超凡力量都来自神明，人间超凡生物的强大，就意味着神明对世界的污染变强。
另一方面，原本在西方极乐世界苦修的佛陀纷纷入世，开始对世界展开一系列的影响。
这就使得，神明的苏醒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所以，我和元始天尊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
太上老君说：“元始与观音等人，创造了愿望之都，希望通过无限的平行世界，将神明隔绝在世界之外。而我选择了最为适合我的方法。”
最为适合……
李修反应过来太上老君本体的另一个称呼。
道德天尊。
“我本是「道」的化身，只要我融入到天道当中，就能进一步补完天道，提升世界意志的力量。”
太上老君摊了摊手。
“所以，我就去了。只不过……”
他略微尴尬的错开视线。
“不过？”
“不过——这是我的推测啊，不一定是真的。”
太上老君再次重申，“我融入世界意志后没多久，天人五衰就对应的变强了。
原本只是针对佛陀的行动，结果世界意志针对所有二阶以上的存在，进行了无差别的绞杀。”
李修和林依白半张着嘴，木然望着太上老君。
敢情天庭的危机是您引发的啊？
太上老君呼噜噜吸着奶茶说：“推测，这只是我的推测，具体如何，要问我的本体才能知道。”
前因后果，李修大概清楚了。
“那您说「杀了它」……您找到杀死世界意志的办法了？”李修问。
太上老君微微颔首：“找到了。”
李修凑过去：“是什么？”
“这个——”
太上老君再次轻轻敲了敲额头。
得了，李修明白了。
还是分身的内存不够，又或者，太上老君的本体，既然已经决定化身为天道，就不想把这个办法流传下来。
至于太上老君为什么会选择化道，而非杀死世界意志……原因也很简单。
“一旦世界意志死亡，对神明力量入侵的封锁将会完全消失，整个世界将会毫无保护的暴露在神明的注视下。”
李修低头沉思。
一直听到现在的林依白，忍不住开口问：“也就是说，李修只有两条路。
要么是与天道融合，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加剧世界意志对现实世界的封锁。
这样一来，有可能会引发第二轮的天人五衰，当前世间的强者将会被尽数杀死，阻止神明对世界的污染。
但这样一来，两年半后，读符人降临时，我们能够抵抗他的力量就会变得更为微弱，甚至世界会毁灭。
要么……”
林依白抬起头，看向天空。
“就是杀死世界意志。
但这样一来，神明将会不受控制的苏醒、降临。
可能还不等读符人抵达，世界中的所有人就会全员灵魂升维，失去自我。
还真是……”
如此复杂的选择，光是想象一下，就让林依白觉得头痛不已。
太上老君喝光了最后一口奶茶，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换成别的时候，你还有第三个选择，就像你母亲所说的「离开」。”
离开当前的世界，前往无尽之海避难。
世界意志与神明力量一样，只要离开了家乡宇宙，就无法「跨境执法」。
但是现在不行。
为了篡改时间比例，现实世界与无尽之海的联系模糊，且不说，李修是否愿意放下朋友、家人、故乡，就说他什么都不要，为了活命选择离开。
只要他走出现实世界的那一刻，被篡改的时间比例就会恢复，读符人顷刻间就会赶过来。
李修摇晃杯中仅剩的奶茶。
“这是……死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