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南边来的百戏班子应该有点名气，姜清妍在茶坊里看到了一些熟面孔。
甚至还有前一段时间见过的周姑娘。
其实如果不是她跳出来，姜清妍都要忘记她了。
当时两方走了个顶头碰。
周姑娘当场就冷笑一声，“看看这是谁？这不是现在鼎鼎大名的姜府四姑娘吗？所以说人不能做恶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怎么你们府上三姑娘还卧病在床，你就跑出来看百戏了？”
在场的人闻言纷纷看过来，姜府的事最近在京城可没少传。
姜清妍诧异，“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一句话气得周姑娘当时就变了脸色。
李钰婷在旁边扑哧笑出声，看着对方难看的脸色，忍笑介绍道：“这是忠武将军周昊大人家的姑娘，双字灵韵。”
姜清妍点点头，“如果说得病是报应的话，那天下人得报应的就多了。周姑娘府上就从来没人生病？如此看来，周府果真是积善之家。在场的诸位可不要再说你们谁家有人生病了，要不然周姑娘也要说你们遭了报应。”
周灵韵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就扯到旁人身上，“跟旁人有什么相干，我是说你姜府遭了报应。”
“周姑娘请慎言，当初圣上要征官员之家的女儿陪公主联姻，我三姐姐也是积极配合，无奈力不从心，身体有恙，这是圣上请太医看诊确认的。比起我三姐姐，那些一开始就不想去契丹的官员与家里的千金们不是更该谴责吗？难道说周姑娘现在又想去了？那大可让周将军上书，联姻的队伍可能还在路上，倒可以等一等周姑娘。”
在场的有哪个家人不在朝为官？当初可就只有刘雪怡一人主动请去，如果谁大胆帮腔，姜清妍不介意把她们送上去契丹的队伍。
周围的人看到她打量的眼神，纷纷往后缩，生怕被她看在眼里。
周灵韵见此越发恼怒，“你少胡说，我又没说要去契丹。你尽管东拉西扯好了，当谁不知道你们姜家故意找了由头不去的。”
旁边有人扯了扯周灵韵的衣角，大家猜想是一回事，但这种事从来不会当面说出来，一是没有证据，二是谁没个难处，总有大家心照不宣的时候。
世家交往，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清妍沉下脸，“周姑娘这话从何说起，这件事已经由圣上做了裁处，莫不是周姑娘对圣上的旨意有意见？”
周灵韵身边的人怕她再说出什么来，忙把她拉走了，“快点快点，百戏要开场了，我们赶紧过去。”
姜清妍也被李钰婷拉着往座位上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她就是个糊涂的，以前就被樊文萱几句话指使得团团转。”
她看一眼姜清妍，又扑哧笑了，“哦，樊文萱就是之前跟你们在街上起冲突的那位，那天我表哥不是叫人往樊家去问了吗，听得樊将军大怒，亲自到侯府去赔罪，又把樊文萱送回老家江西去了。周灵韵与樊文萱交好，这是被人当枪使了。咱们当个乐子，听听就行。”
“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我看她旁边的人好像有些怕我。”
李钰婷笑道：“还真有，你们让樊文萱回了老家，那些人听了岂有不提着心的？你现在凶悍出了名，大家都生怕跟江小侯爷多说一句，怕你把她们也送回老家去。”
姜清妍也是好笑，“那天的事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全程旁观。”
李钰婷道：“别管了，都是她们自己心虚。好了好了，百戏来了，我跟你说，可好看了。”
确实好看，其中有一出盘鼓舞尤其出色，或踩鼓下腰，或按鼓倒立，或单腿立鼓上，或从鼓上纵身下跳，手、膝、足皆可拍击鼓面，优美矫健，气势雄伟。
姜清妍也看住了。
李钰婷不断拉她的胳膊，激动地道：“我说好看吧，京城里就没有跳成这样的。”
临走的时候两人都心满意足，还在讨论刚才的细节。
不料刚刚出门就被周灵韵叫住，“姜清妍，你站住！你不要以为赶走了樊姐姐就没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分明是你夺人所爱拆散了他们两个。”
姜清妍倒不想听她的话站住，但她挡在前面让人无路可走。
她沉着脸，“请让开，且不说我是不是夺人所爱，小侯爷也不是别人想夺就能夺的，就算是，也轮不到你来说教。我看你可能是羡慕樊姑娘回了老家，我不介意让小侯爷去劝劝你父亲，让你去跟樊姑娘做个伴儿。”
李钰婷也道：“是啊，看周姑娘这舍不得的劲儿，为啥不直接去陪着樊姑娘呢？”
几人正在说话，冷不丁一人从斜里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姜清妍。
姜清妍身手敏捷就要让开。
她一转眼却看到了周灵韵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瞬间明白过来，周灵韵拦住她们是假，让人撞她是真，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下的茶坊门口让她出丑。
她心里一动，使了个巧劲，带着李钰婷转了个圈，同时伸出了小腿。
“啊！”周灵韵一声尖叫，与来人跌倒在一起。
“狗奴才，你往哪里撞！”周灵韵又气又疼，还没起身，就对着那人拳打脚踢。
众人忙将她扶起来，周灵韵捂着腿，连连叫疼。
那撞人的汉子比她先起身，一个劲儿道歉，“姑娘，我不是要撞你，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却不敢停留，一溜烟儿跑了。
周灵韵气得大骂却并不叫人去追。
姜清妍冷眼旁观，越发肯定了这人就是周灵韵设计的，她朝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跟周灵韵相熟的姑娘都赶过来扶她看她，看姜清妍站那里不动，有人不满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周姑娘都摔倒了，你怎么不扶一扶，还在一边看笑话？”
“我看笑话了？”姜清妍不解地问李钰婷，后者捂着嘴，眼睛骨碌碌转，却不说话。
姜清妍点点头，“是挺大一个笑话，刚才那个人是周姑娘派来撞我的吧？这撞人都撞错了，错把主人给撞了，不是笑话是什么？”
周灵韵顾不得自己的伤脚，掏出帕子擦眼泪，一边控诉，“你胡说，谁说那个人是我派来的？我都被撞成这样了，你还要污蔑我，你好狠毒的心。”
众人看看姜清妍又看看周灵韵，一时同情周灵韵的占了上风。
“谁对谁错，我们问问不就知道了？”
在周灵韵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姜清妍道，“把人带上来。”
一个护卫揪着刚才撞人的汉子过来。
周灵韵脸色大变，指着姜清妍说不出话，“你，你……”
姜清妍问那汉子，“你是谁？来这里要撞谁？好好说清楚，要不然……”
她看向抓人的护卫，那人抓着汉子的手腕往后一个用力，汉子惨叫出声。
“我，是有人出钱让我来撞这位姑娘。”他满头大汗，指向姜清妍。
周灵韵脸色一片惨白，众人狐疑的眼神瞬间都看向她。
“人都在这里，我们要不要让他指正是谁出钱请的他？”姜清妍好心问周灵韵。
周灵韵咬着嘴唇不出声。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清妍拍拍手，“看来大家都清楚了，这个人撞伤了周姑娘还想逃跑，送官府去吧。”
她又转向周灵韵，道：“今天这腿疼吧？以后少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