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从小到大没什么兄弟姐妹，想到以后要和陌生的妹妹弟弟一起住，他拽了拽裤子，有些抗拒。
程彩英可不管，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一段时间徐莲还不把钱送来，那她可就要撕破脸了。
“这是陆翊，叫哥哥。”
姐弟俩眼珠子滴溜溜转，异口同声。
“哥哥。”
陆翊点点头。
“快坐吧，先吃饭。”
姐弟俩一屁股就坐下了，程彩英气他们这么没有眼力劲儿，一巴掌直接呼在夏花头上。
“没长眼吗你？没看到你大哥来了？还不赶紧让座！”
她劲儿挺大的，一巴掌打在夏花头上啪的一声，吓得陆翊面色一变。
夏花却像没知觉似的，立马让开，把凳子端到陆翊身后。
木讷地喊了句，“哥，坐吧。”
这种事情在家里时常发生，她早就习惯了。
陆翊没吱声。
知道这个大哥根本没带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夏花也懒得招待他。
端起自己的碗，站在旁边继续吃饭。
好似大家都把自己忽视了，陆翊手足无措，横竖不自在，缓缓坐下。
余光扫了夏花好几眼，刚才那一巴掌声动静挺大的，她不疼么？
程彩英把饭碗递给他，说话的语气极尽温柔，和对夏花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一路过来肯定饿慌了吧？你奶也真是，不让你吃点东西过来，要是把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陆翊没有搭腔，只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饭菜。
饭是掺杂玉米煮的碎米，菜就两个素的，肉都没有。
在陆家这么多年，他还从没吃过这么‘朴素’的饭菜。
拿着筷子僵硬地塞了口饭进去，嚼两下他就险些吐出来，真是又干又涩。
在程彩英的注视下，他又必须好好表现，免得伤她的心。
梗着脖子咽下去，结果拉嗓子。
“小翊，妈妈家里的生活水平就这样，肯定没你在陆家那边吃得好，你千万别嫌弃。”
陆翊摇头，“妈，没有。”
既然下定决心要来这边和妈妈团聚，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吃的差了点吗？
他能忍的
“那就好。”
硬着头皮，陆翊吃了一碗饭，原本饥肠辘辘，现在好了不少。
一家人吃完午饭，程彩英带他去看他的卧室。
“你以后就睡这儿吧。”
卧室很小，摆一张床就塞满了，陆翊个子又高，真躺上去肯定得蜷缩着，跟坐牢似的。
“可能要你委屈一阵，你夏叔叔的工钱还没发下来，不能换大床。”
“没关系。”
陆翊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正对面就是窗户。
窗户很小，也没有窗帘，更没什么光透进来。
“对了小翊，你上学的地方好像离这边挺远的吧？”
陆翊点点头。
“那你上学可得早点过去了，咱们这边的车站挺远的，到时候让你二妹送你过去。”
陆翊愣了愣，怎么让二妹送？不是应该妈妈送吗？
没等他开口问，程彩英已经转身。
“要不你休息会儿？”
陆翊比较认床，现在就这么躺下肯定睡不着，只能白天累一点，晚上好入睡。
“我转转吧。”
他跟着刚出门，一眼看到夏金手里拿着他的坦克模型，口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趴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
程彩英见状也眼皮一跳，余光扫了眼愣在原地的陆翊，一声厉喝。
“夏金！”
夏金吓得急忙站起身，无措地看了眼手里的模型，对上陆翊难看的脸色，赶紧宝贝似的往怀里塞了塞。
“你哪儿来的？”
夏金不回答，眼神看向旁边的书包。
程彩英跟着看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臭小子不就是从陆翊书包里拿的吗？
“快拿出来！这是你大哥的，没经过人家的允许，你怎么乱翻？”
夏金可不肯，抱着坦克连连后退，气鼓鼓地看着陆翊反驳。
“你不是说他是我哥吗？他的玩具给我玩玩怎么了？”
程彩英当然巴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自己的宝贝儿子，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你也不能不经过你大哥的同意！赶紧交出来！”
程彩英环顾四周，作势要拿起旁边的火钳打人，被老夏不耐烦的一声厉喝打断。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破玩具，给他玩玩怎么了？又不会弄坏。”
他立在门口，沉着脸掏出一支烟来，刚点上就叽叽咕咕嘟囔。
“人家陆翊家里这么有钱，缺你这个玩具？”
程彩英想想也是，陆翊在那边什么玩具没有，咋可能稀罕这个？
看了眼夏金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她一阵心疼，还是自己的宝贝可怜，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具。
扭头看向陆翊，程彩英讨好地商量，“小翊，要不把玩具借给你弟弟玩会儿？保证不给你弄坏。”
陆翊直勾勾看着，心都在滴血。
那款坦克是他前两年生日，爷爷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都舍不得玩。
之前当成压箱底宝贝似的供着，这次奶奶让他带走，估计也是想着他来这边有个能消遣的，哪料到刚到没半个小时就被别人玩了。
他憋着满肚子的委屈，口是心非地点点头。
“玩具而已，没关系的。”
程彩英闻言并不会觉得他懂事，也不会理解他的委屈，只觉得自己宝贝有玩具了，真替他感到开心。
欣慰地笑了笑，她上前拍拍夏金的肩膀，“爱惜点，很贵的。”
“知道了！”
夏金还挺不乐意，抱着坦克转身就出了门。
陆翊直挺挺站在客厅里，听着外面坦克划在地上轻微的声音，无论他怎么劝说自己，还是觉得好刺耳，好心疼。
整个家里，可能就夏花比较麻木，吃了饭她就麻溜的开始干活。
洗完擦桌子，还要拖地洗衣服，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子还那么矮小，都没怎么发育。
拿着拖把打扫所有房间，压根还没拖把高。
陆翊见状十分不忍，鼓足莫大的勇气上前，主动提议。
“我帮你吧。”
夏花没听见似的，擦擦额头的汗继续忙活。
陆翊伸出去的手落了空，眼睁睁看着她在狭小的厨房里忙得团团转，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的谴责，埋头走进去。
“我帮你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