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庭手上的小叶紫檀佛珠很重要，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春闱，所以她也只是偶尔去寻一寻陈庭刷刷存在感罢了，并没有很频繁的去。免得惹人厌烦。
但好在即使只是偶尔去，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最起码陈庭在被她央求烦了的时候也会唤她一声“缨缨。”这是个很大的突破。
倒是闻楷，时不时会来皓月小筑来坐坐，沈流英觉得师兄来的好处还是不少的，最起码自己在哪有疑问了可以直接请教他。
时不我待，很快就到了省试的那一天。
此次省试的主持者为尚书省礼部，是当今圣上亲自任命的。省试的考试也只有三天共考试三场，第一场策，第二场论，第三场诗赋，跟解试的考试类似，但又比解试的难度上升了很多，沈流英还是有些担心的。
同样的，这次她还是和闻楷一起去的考场，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京城人的面前，她不知道，那边围了许多人来，不为其他，就为了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当沈流英下马车的时候，她看到了许多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直直射向她，目光或赞叹，或贪婪，或炙热……不过这都不重要，她不在乎。
闻楷在她下马车后就一直用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帮她阻挡旁人的视线，沈流英心头微暖。
师兄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自那清艳卓绝的少女普一出现，陈庭就注意到了她，别人肆无忌惮的目光让他眉头微蹙，正打算去寻她，却在看到站在少女身前那人充满保护意味的举动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原来她身边还有旁人吗？他尽力压下心头的荒唐猜测。
没想到的是，沈流英看到他后就过来打招呼了，“长生！”
身着雪白道袍的男子迷惘地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亮含笑的双眼，“叫你好几声了，怎么不说话？对了，这是我师兄，闻楷！”
不单单陈庭讶异，闻楷也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妹竟然跟旁的男人认识了，不过还是见了礼。
“在下陈庭。”他在沈流英来介绍他之前说出了自己的名姓，心下暗道还好只是师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师兄，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位颇有才学的有缘人。我想你们要是认识了一定会相见恨晚，你说呢，师兄？”之前碰到陈庭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想当初，和师兄还不大熟悉的时候，师兄不也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样子吗。
闻楷看了眼陈庭，神色浅淡，不咸不淡道：“自然。”
陈庭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不语。
沈流英本来想要撮合他们认识，二人脾性相近，想来能成为好友，怎么都不说话了，正打算引出个话题让他们讨论，谁知道那边贡院入口处竟然开始入场了！
三人只能尽快结束寒暄，排队入场。
同一时间，皇宫文德殿。
永昌帝肃身端坐，盘领窄袖的赤色绣金龙袍平整服帖，彷如冷玉雕刻的五官俊美又锋利，手持某个地方官员的折子，不知看到何处，眸色冷沉，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意。
吴越思忖着近日朝堂上朝臣们上奏的大事，并没有什么灾祸，陛下怎的……底下的宫人们也都越发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直到“啪”的一声，之前被帝王持在手上的册子被人无情甩到了龙案底下，吴越心肝一颤，连忙弓腰打算拾起那折子，就听到上方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不必捡。”吴越的手只能停在那儿。
“陛下？可是乏了，奴才去给您泡杯茶吧？”吴越小心问道。
“呵”季廉嗤笑一声，“吴越，你还记得贺宜吗？”
吴越抬眼去瞧，却只看到了帝王意味不明的眸色，多年没有人再提起贺宜，他恍惚间竟然差点忘了贺宜是谁。他是知晓陛下对于贺宜的厌恶的，不知陛下怎会突然提起此人，于是只能挑个不出错的来说：“陛下是指……那位女子吗？贺宜此人早早便离世了。难不成她没死？”
“死了。可若是有人想要再走一遍贺宜的老路呢？”漫不经心的声音里仿佛裹挟着巨大的威压，让吴越年老的身子都跟着颤了颤，心都差点跳到了嗓子眼儿，“陛下，陛下是说……”有人又起了攀龙附凤的贪心，想要依据科考来一步登天！可谁人不知，当年先帝被贺宜纠缠，陛下最是厌恶此等行径的女子，又怎会有人敢……以身犯险。
吴越还未曾从震惊中回神，又听见帝王倨傲中仿佛蕴藏着风雪的声音：“此人自作聪明，比贺宜的手段高些，竟还懂得利用舆情。”
季廉幽沉的眸光从吴越那里转到了远处的碧空上，那双仿若古潭般丝毫不见起伏的深邃眼瞳，让人一见难忘。明明眼睛里不含一丝色彩，可无论是谁，只要被他这样盯着，都会有一种身心都被桎梏住，心脏仿佛都要跟着骤停的被猛兽掠取的感觉。
浑然天成的属于帝王的威压渐渐溢满整个宫殿，不少胆小的宫人们更是小腿肚都在轻轻颤抖。仿佛是只要不被允许的，只要踏入凶兽的领地就会被当场撕碎。
“来人”帝王庞大的身躯重新坐在了龙椅上，手指敲了敲桌案，发出清脆的几声闷响，立刻便有人悄无声息地跪在龙案下听候指令。“盯着那个沈流英，若有异样，当场擒获，不必来报。”潜龙卫恭敬跪拜表示明白，转瞬间又消失在殿内。
吴越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为那名女子惋惜，就算是再爱慕，再想要荣华富贵，也不能走这么一条不当之路啊，便是个好印象都在帝王心里也留不下，还未见面便先让帝王生厌，被帝王厌弃的人，在凌江国的土地上，又怎会有什么好下场呢？他也只能暗暗祈祷那位姑娘能安分守己，不要再贪念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