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无知者无畏
临近年关，望古镇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凡。
街道两侧的店铺都挂上了崭新的红灯笼，寒冷的天气都阻挡不了人们置办年货的脚步。
“先去杂货铺吧。”
“先去书坊。”
“书坊远。”
“就是因为远，所以先去书坊。”
主干道一侧，边走边晃悠的两人照例打着嘴仗。
“等会儿再去书坊也不迟。”
丁宁习惯性唱着反调，步伐却跟着对方走。
“背着东西沉。”
崔瑨瞪她一眼，他还不了解她么，去一趟杂货铺恨不得把铺子里的东西都买一遍。
背篓装满不算，手上还得拎几个大包裹。
东西死沉死沉的，有力气也不是这么用的。
“先去书坊，然后是东来顺，最后再去杂货铺。”
崔瑨把行程安排好。
“向掌柜那里晚点去也行，得去一趟布庄。”
向掌柜让人带了口信，丁宁约莫猜到是什么事情，她也不着急，把东西买齐了再说。
搬进新宅还差不少东西，加上要买些年货备着，事情多着呢。
“还买布料？”
崔瑨蹙眉，上次买了那么多布料就用完了？
“买点棉花和细布，粗布也买一些。”
丁宁掰着指头细算今天要买的东西。
“还买棉花？”
家里褥子和被子都是新打的，这败家婆娘又买棉花来干啥。
丁宁横睨他一眼，“你娘和你娘子需要用。”
他娘和他……娘子？
这厚脸皮的婆娘，崔九郎耳根莫名发热，他努力板正脸色，
“用来干嘛？”
“每个月都需要，你说用不用得上。”
没有卫生巾的时代，生理期用棉花就是最佳替代品。
对于丁宁而言，棉花就算吃土也得买，不然每个月的特殊时期就得用草木灰，那玩意儿不是谁都能用得惯的。
何况她现在也不缺买棉花那点钱。
每个月都需要？
崔九郎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回不止耳根发红发热，大冬天里，他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需要就买。”
他扔下一句话，抬脚大步行前。
从书坊出来，崔瑨怀里揣着抄书的酬劳，表情看似平静。
“不是给你涨价了么，你咋不高兴。”
丁宁却瞧出他心情不咋美丽。
她捧着一大摞纸张，这些是他新领抄书任务需要的纸张。
书坊掌柜夸崔九郎小小年纪书法已颇有造诣，所以抄书的工价又给他涨了一点。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给他涨价了，足以表明掌柜对他是真的认可。
“没有不高兴。”
崔九郎轻呼一口气，放松绷起的脸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淡定从容。
丁宁歪着脑袋凑到他面前，然后咧嘴一笑，
“小小年纪别弄得像个老学究一样，你这个年纪该学学吴小四，该笑笑该哭哭，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
小相公心思太重，在家明明是个小碎嘴，在外就喜欢装深沉，啧啧，表里不一的家伙。
崔瑨瞪着她，居然拿他和小毛孩吴宝山相比，
“谁要学那幼稚的小子，你好好走路，小心撞到别人。”
瞧，都是同龄人，自己老成还嫌人家幼稚。
“幼稚点怎么了，人家比你壮实，比你活泼。”
“满山乱窜的猴子更活泼。”
“……”
两人一路走一路斗着嘴，穿过热闹的街道来到东来顺酒楼。
向掌柜早已等候多时，即便此时酒楼客似云来，依旧亲自把他们迎到了待客厅里。
“崔家娘子，这是上次猎物的钱银。”
向掌柜把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
那次比赛两边猎物都堆成了小山，他们酒楼短时间根本消耗不掉这么多猎物。
当然，赵家名下的酒楼并不止望古镇的这一家，只是处理的过程需要一些时间。
“这么多么？”
丁宁接过银票随手数了数，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银票都是二十两和五十两的，摞在一起还挺厚实。
“活鹿值钱。”
向掌柜白胖的脸上堆砌起笑容。
眼前这两位与自家小主子的关系可不一般，上次打猎比赛还赢了自家小主子。
以前是他眼拙，没看出这位崔家娘子是个深藏不露的。
当时还觉着崔九郎和她一点都不搭，现在看来……
向掌柜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两人。
一个温润俊秀气质出众，一个小家碧玉武技惊人。
呃，瞅着还是不怎么搭。
但是吧，崔家娘子本事确实不容小觑。
以后崔九郎若是平步青云，想要休弃糟糠之妻也得多考量考量。
“那就多谢向掌柜了。”
丁宁掏出美人婆婆给她缝制的荷包，把新到手的巨款放进去，然后笑眯眯地朝向掌柜道谢，顺嘴问了句，
“你们少爷最近可好？”
“我们少爷……挺好的。”向掌柜的回答顿了顿，笑容有些干。
丁宁瞥了他一眼，那小子又惹事了么？
当然，人家有权有钱，估计把天捅给窟窿都有人帮着收拾。
出了东来顺，两人朝布庄方向走去。
“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又惹啥事了？”丁宁凑近小相公嘀咕一句。
上次去村里说是静养一阵子，结果没几天就跑了。
“他惹事不很正常么。”崔九郎面无表情。
赵承煊性子本来就有些张扬，惹是生非也都是常事。
“说得也是，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也亏得他家有钱有势，才能收拾他捣弄出来的烂摊子。”
想到第一次见面两人交手的场景，丁宁就轻哼一声，
“那次闹市纵马，幸亏奔雷没踩到你，要不然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崔九郎嘴角抽了抽，那赵承煊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敢这么对待他的人，怕也只有这凶婆娘了，这算不算是无知者无畏了。
年关将近，来布庄挑选布料的客人明显增多。
虽然年景不好，但忙忙碌碌一整年，有余钱的老百姓大多都会扯块布给家里的孩子老人添置些新衣裳。
“咱过年需要扯块大红布么？”
看到不少人在买红色布料，丁宁饶有兴趣地问崔瑨。
“扯红布干嘛？娘不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
崔九郎摇头，他娘亲从来都不喜欢颜色浓艳的布料。
“过年不得穿得喜庆点嘛。”
“你想穿大红袄子么？”
“……呃，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