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听到余人老爷子问的问题，不急不慌的先喝了一口水，这个问题，早在唐卓的预料当中。
他很清楚仅凭他和钟小燕展现出和实际武力不同的这一面，就足以引起真正的武道高手的怀疑。
他微微一笑，对自己把钟小燕不带过来的决定感到庆幸，嘴上半真半假地回答着这个问题，“老前辈在武道上走了这么多年，应该比那些普通的武人了解的更清楚一些，武道一途，可不只有一个方向能抵达终点，也并不是只有一个终点，是为终点。”
白发老人听着唐卓这相似神棍一般的话，非但没有表现出质疑，反而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有所启发。
他已经是近百高龄，这个年纪即便是在武者当中也是属于高龄，而自习武以来，直到武功初成，便一直在向武道的其他方向摸索，想要开创出新的东西。
他三十岁便成就宗师，四十岁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瓶颈，这个瓶颈牢牢的封闭住了武者再向上一步的空间，就像是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而这双手却并不是只针对他一人，而是所有武者。
自那以后，他四处走访，跑遍了大江南北，寻遍所有武学名家，并且接下了武协会长的重任，目的就是想要集思广益，为武道寻求一个出路。
但这一晃就是近一个甲子的岁月。
他也见过许多天赋异禀的武道天才，可到最后全都和他一样，堵在了这个瓶颈下，没有任何办法晋升。
直到今天，他看见了唐卓和钟小燕，这二人表现出的不符合武者眼光的实力，他心中便再次火热起来。
白发老人拄着拐杖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道：“冒昧的问一句，令师，是否达到了武道终点？”
唐卓知道在这个时候太低调，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容易让人觉得他不诚实，所以他依旧半真半假地道：“我师父没有告诉我，不过以我之见，他老人家早已不食人间烟火，恐怕与我们普通的武者，略有不同。”
医圣修的是仙，不食人间烟火已经多年，说他是超脱了武道，也没什么毛病。
但这句话带给白发老人的冲击却是非常之大，他手里的银拐杖都颤抖起来，“你，你说的……可是辟谷？”
“没错。”唐卓见他这个反应，便知道自己这次蒙混过关了。
白发老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传说竟然是真的。”
“爷爷，您别太激动了。”余晴在一旁轻拍着老人的后背，扭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唐卓。
白发老人脸色激动得通红地道：“怎能不激动，竟然是真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一个人，证明自己的推导没有问题，证明武者到最终，必然要转入另一条道路，可一直没有等到这样的人。”
“而现在，终于被我等到了。”
唐卓可不想把人聊嗨了以后，顺便把自己坑了，于是当头先泼下一盆冷水，先给对方降降温，“老前辈，你这个结论是不是下得太早了点，就算武道另有途径可走，但这跟辟谷又有什么关联。”
“有，当然有关联，我们武者修的是‘气’，丫头，你来说说，什么叫气？”白发老人此刻的心情相当的激动，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连替人解惑的事情都直接让余晴代劳了。
余晴虽然武道境界低，可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倒是比旁人懂得更多，她望了唐卓一眼，道：“气，是人体中的一种能量，这种能量是由我们每天摄入的食物转化而成，但普通人并不懂得如何转化，武者却天生和这种能量亲和，只要有人稍加引导，便能利用这一能量，从而以气养身，练出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体魄。”
“也就是说，武者的修炼，大多靠吃来补，老话常说穷文富武，但练武贵在哪？贵就贵在穷人吃不起，紧靠意念修炼，到最后身体会承担受不住的负荷。”
“所以，能完全辟谷的武者，根本就不存在，不吃饭，意味着没有转化为气的能量支撑。”
“的确是……”唐卓差点跟着说了一句，是不存在，因为医圣他老人家都已经仙去了，不过话到嘴边连忙改口道：“我修炼的时候的确也是这样，所以我食量很大。”
余晴在心里默默给唐卓加上了一个‘饭桶’的标签。
余人老爷子的心情略微平和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就像是从天下第一高峰上下来，现在来到了天下第二高峰上，他直接坐到唐卓身边，道：“唐卓小友，不知你师父，现在在何处？老朽想要拜见一下他。”
“这个……”唐卓迟疑了一下，琢磨着该怎么糊弄过去，眼珠转了一圈，道：“不瞒老前辈，我师父武道超脱，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他的踪迹了，除了每年会在某个时间出现在我们师兄妹两人面前，给我们一些他炼制的丹药，再检查一下我们的武道进展，短暂的和我们相聚一些时日便会再次离开，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当真找不到吗？”白发老人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一下子变得失落。
余晴看见老人这个样子，心中很是难受，道：“唐卓，你就不能想办法主动联系你师父吗？”
虽然是美女的请求，但唐卓还是摇头道：“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
开什么玩笑，医圣前辈都仙去了，除非我成仙了，不然我上哪去跟你们联系他啊？
“哎！！”白发老人很是失望的重重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也萎靡了。
“我爷爷已经九十八了，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出现一个能帮他解开疑惑的人，你却说见不到。”余晴眼神露出愤懑之色盯着唐卓，心里开始讨厌这个家伙，既然给了人希望，为什么又要让人失望？
白发老人却反过来劝解她道：“罢了，丫头，这或许就是爷爷的命，若是命中有，这么多年，为何我没见过唐卓小友的师父？既是命中无缘，那也强求不来。”
唐卓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称赞一句：“老前辈心态豁达。”
“不豁达也没办法，要是钻牛角尖，我岂不是要在生命的最后，带着憋屈去死？老朽可不希望死后成为一个怨魂。”
白发老人摇头苦笑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唐卓小友方才说，你师父每年找到你时，都会给你一些丹药，那丹药莫非就是前日你和我孙女换转气决拿出来的？”
“正是。”唐卓点头。
白发老人连忙扭头对余晴说道：“丫头，快快去我书房里取来。”
余晴连忙‘噔噔噔’上楼，唐卓看着她窈窕妖娆的背影，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疑惑道：“难道老前辈还没吃？”
“实话说，虽然我孙女跟我说那丹药效果斐然，但老朽心里其实并不相信什么丹药，能够让人延寿。”
白发老人倒是坦诚，对唐卓少了许多戒备，“但是现在，老朽愿意尝试一下。”
唐卓道：“老前辈身体又无大碍，就算不吃那药，活过百岁我看也不难。”
唐卓倒不是故意说好话，而是他看得出来每个人的精气神如何，这位白发老人的精气神就极好，还有五年的寿命是最保守的估计。
白发老人颇有些自豪地摸了摸胡须，道：“你说的的确没错，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这也正是为什么这丹药送到我手里来了，我却一直没吃的缘故，都说将死之人才会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病急乱投医，老朽自然不会犯那种错误。”
这时，余晴拿着一个棕色丹盒下来，“爷爷。”
白发老人从余晴手里接过丹盒一打开，伸手将里面那颗紫色的丹药拿在手中，却并未立刻吞服下，而是先问道：“这药多久产生药力？”
唐卓道：“快则一刻，慢的话一个小时，因人而异。”
“好，那我就静等一小时。”白发老人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丹药丢进嘴里，连咀嚼都没有，直接吞进肚子里。
余晴连忙给老人端起茶水，递到嘴边，老人问过唐卓能否以茶代水后，这才喝了一口茶，加速丹药的溶解和吸收。
……
一刻钟过去，药力果然生效，白发老人本来还在跟唐卓有说有笑，可是忽然间脸色一变。
余晴一直注意着老人的变化，一丁点异变都不放过，这时见到老人脸色突变，顿时紧张起来，“爷爷，你怎么了？”
余晴是吃过灵丹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经验，暗自猜测接下来老人可能需要清洗一下身体了，正准备说要不要让人进来搓澡。
可是白发老人却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煞白地摆手道：“没事，爷爷没事，你在这里陪着唐卓小友。”
这话一说完，老人行走如风，直接转向了别墅楼梯拐角的一个通道口，那通道是一扇铁门，但白发老人轻而易举的就拉开了。
“爷爷，爷爷。”余晴在后面追着，可是还没追上去，铁门就被老人从里面关闭了。
余晴回到客厅，语气有些不客气地质问道：“唐卓，我爷爷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
唐卓道：“这不是正常反应么，之前我喂你吃了，你难道没有急着去冲洗一下身体上排出的污垢吗？”
余晴气恼地道：“我爷爷去的不是浴室，那里也没有浴室。”
“哦？”
余晴银牙暗咬，恨恨地盯着唐卓，一字一顿道：“那是，练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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