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楼当然说过这些话。
对着镇灵门众人。
面对这一群追随他且被他掌控生死的弟子们，他怎么忍得住不抒发一下自己的雄心壮志呢？
但他的确没对秋野说过。
眼下秋野把这么大口锅扣在他头上，他自然要为自己争辩，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赶紧甩了这个锅。
可惜沈翎并不信他。
“宁海楼，你以为否认就能撇清你的嫌疑吗？”
“镇灵门是你的地盘，这山里多了个院子，多了个人，你跟我说你毫不知情，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宁海楼还没来得及辩解一二，屋顶上的秋野再度开口。
“我本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脑子的嘛。”少年郎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翎，只是那夸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嘲讽。
“你猜的没错。”
“师父他否认和我的师徒关系，只不过是因为他善良心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让你下不来台。”
“但他替你考虑，我可不怕你，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神君之位让给我师父坐，不然别怪我们镇灵门对你不客气！”
看似秋野句句都是在帮宁海楼说话，实则处处都在给宁海楼拉仇恨。
宁海楼想甩锅？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秋野绝不会让他如愿，毕竟这口他精心准备的黑锅，就得让宁海楼老老实实地从头背到底才行。
“你给我闭嘴！”
宁海楼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恨不得冲上去，把少年那张喋喋不休的破嘴给缝起来。
平常这个小畜生到处闯祸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在沈翎面前胡说八道，真是不知死活！
少年郎被凶得一愣。
眼眶立刻泛了红。
“师父你凶我干什么！我可是在为你说话！”
宁海楼本就心烦意乱心浮气躁，秋野这番话一出口，他直接就破防了，“为我说话个屁！你分明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
宁海楼深吸一口气。
决心装傻到底。
“我不知道你是打哪儿来的，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污蔑我，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从来没同你说过想取代神君那些狂悖之言！”
“你就是说过！”
少年郎猛地站起身，显然是是脾气也上来了。
那双盯着宁海楼的桃花眼睁得溜圆，下一瞬他又露出了然神色，“我明白了，师父你不承认是因为怕了沈翎吧，不过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沈翎，我告诉你，你就是不配做神君，赶紧把位置让给我师父，不然小心我师父打得你满地找牙！”
栾青本来还忧心得不行。
可他站在沈翎身后，听着少年那张嘴胡诌个不停，生怕沈翎杀宁海楼的心不够强烈，他就有点忍不住想笑。
事实上他也的确笑了。
怎么就……
能这么可爱呢？
“小畜生！老子杀了你！”
宁海楼再怎么蠢，此时意识到了秋野在给他挖坑，他打不过沈翎，但还奈何不了这小畜生吗？
就算是死！
他也要拉着这小畜生一起！
况且他未必会死，虽然方法有点血腥粗暴，但只要他吃了小畜生的肉，说不定能实力大增。
届时他和沈翎。
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说干就干，宁海楼二话不说猛地一蹬脚，朝屋顶上的少年郎袭击而去。
栾青瞳孔猛地一缩，他正要出手阻拦，然而没想到沈翎比他更快，只见一条血色长鞭挥出，跃起的宁海便直接摔落在地。
沈翎的武器不是普通的长鞭。
而是骨鞭。
为了修炼，神界大部分的神都会外出历练，听闻沈翎那条骨鞭，就是当初他在外历练时，从他杀的一只魔兽的身体里抽出来的。
而他能当上神君。
也少不了那条骨鞭的功劳。
那骨鞭拦腰抽下，宁海楼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若不是关键时刻他凝气护体，怕是当场就被劈成了两节。
不过既是如此。
他也是呕出了一口血来。
沈翎手执骨鞭，脸上带着狞笑，“想杀人灭口？那你得先问问我手上这条鞭子同不同意！”
“杀人灭口？”
就在此时，屋顶上的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宁海楼，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师父你想杀我？”
“你竟然想杀我？”
少年眼眶红彤彤，满脸都写着被背叛后的震惊和心痛。
“为什么？”
“明明我都站在你这边，还帮你达成的心愿，可你居然想杀我？”
宁海楼本就气血不稳，现下看着秋野表演，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小畜生，你给我闭嘴！”
少年闻言一怔。
透明的泪珠从眼眶落下。
“小畜生？”
大概是这个称呼伤了少年的心，再开口时，他语气显然变得冷酷不少。
“宁海楼，你当初要收我做徒弟时可不是这样的！你让我把镇灵门当自己的家，说会疼爱我，就算我闯了祸，你也会替我善后。”
“可现在就因为怕得罪沈翎，怕我把你的秘密全部抖出来，你就想杀我灭口，你要真怕，那你就别做想取代沈翎的春秋大梦啊！”
“没用的废物！”
连半个时辰都没有，秋野就活灵活现地扮演出了一个对师父充满孺慕之情，被师父背叛后伤心至极口出恶言的徒弟模样。
躲在不远处树上的9958看着这一幕，6都快扣烂了。
论演技还得是它爹啊！
瞅瞅！
它爹都没怎么动手，几句话就把宁海楼和沈翎玩得团团转，还直接撕烂了他们的利益联盟。
简直帅死了！
宁海楼在把秋野带回镇灵门时，从没想过这个少年会是这么难搞的角色，更没想到少年会让他落得如今这个境遇。
如果他早知道……
他一定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直接杀了他吃肉！
宁海楼被秋野的话气得硬生生又呕出一口血，他盯着秋野的脸，眼神阴翳，那股仙风道骨的气质，终于是从他身上尽数消失。
看着他这个模样。
栾青眼里的笑意也慢慢退去。
他能感受到，宁海楼此时的情绪不太对，比起沈翎，可能秋野的挑衅更让他感到在意。
他很可能会对秋野出手。
拉着秋野同归于尽。
男人垂在袖袍下的手慢慢握成拳，眼神也坚毅。
没关系。
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秋野。
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