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复素遍体生寒。
他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他假笑着试探问询道：
“既然是陛下的法旨，那晚辈定当遵从；
不知言相可否透露一下，陛下召见具体所为何事？”
复素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在首位上看似端庄持重，实则握着酒杯的手掌心都已经生出冷汗来。
他紧盯着言赢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变化中分辨出什么讯息来。
然而言赢这个老狐狸却没有直接回答复素，但眼底却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掌门怕是没有读懂陛下的旨意。”
言赢这么说着，复素心猛的一紧，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袭遍全身。
是了，岐帝邀请的是天一门的“主事之人”，不是他这个掌门复素，也不是上明老祖或者是清远师叔，而是一个隐晦不明的“主事之人”；这其中的意味让人细思极恐。
见复素面色忽然变得难看至极，言赢心中也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只见他嘴角的弧度都扁平了几分。
不会吧？
这可算不上个好消息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天一门瞒的不错嘛，他居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但陛下却洞悉了这种可能性······
不愧是陛下啊······
从陛下此举来看，是有心想要收服天一门了。
想到此处，言赢不免有些激动。
如果能够将天一门这个大乘势力收入岐国麾下的话，岐国的势力无疑会增长许多，但相对而言却也是个隐患。
不过只要言家不衰败，无论什么隐患都会被慢慢解决的。
而另一边，复素却紧张的身体绷直心若擂鼓。
仿佛过去了数载之久，复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依靠所剩不多的理智推辞道：
“岐帝召见晚辈不敢推辞，请言相回禀岐帝，待到晚辈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便去给岐帝请安。”
至于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他却没有仔细说。
这种常见的推辞话术，言赢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含义的，只见他嘴角笑意不减，双眼微眯，声音蓦然夹杂了几分冷意，似乎另有所指的说：
“若是复掌门不得闲，让清远道友走一趟也是使得的。”
他目光紧盯着复素，那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将复素想要隐藏的秘密看穿一般。
“或者说，复掌门也可传讯上明老祖至岐皇宫或是今朝宫叙事。”
外人看来，两人所说不过是寻常事宜，岐帝或是有什么计划需要天一门参与，才来派言赢至天一门相邀上明老祖商谈大计；
但这看似寻常的对话，落入复素耳中，却是咄咄逼人的刀子，让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好在言赢并没有继续言语追击，这种言语交锋虽然称不上点到为止，但到底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交谈还是给了复素喘息之机。
夜晚，自从见过言赢就一直处于坐卧不安状态正在通过阵法装置和清远交谈。
“你说岐帝是不是知道了，所以才会派言赢那个老匹夫来暗示我们。”
阵法装置只能传递声音，故而清远看不到复素的表情，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听出复素声音中的焦虑和不安，而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稳住，否则天一门的未来堪忧。
“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你我，还有那个谋害了师父的大乘修士；
如果岐帝得知了这件事的话······”
清远说到一半，声音迟缓下来后又摇了摇头，
“应当不会；
岐帝为人品性不至于对同族大乘修士下手；
更何况师父和岐帝素无交集。”
对此，在清远看不到的阵法装置的另外一边，复素也赞同的点头，他颇有些自责的道：
“估计是因为天一门最近对内的管理严苛太过反常引起了岐帝的注意。
之后······”
以大乘修士的敏锐猜测出老祖已经陨落的事实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清远打断了复素的自责，说出来一个自他们得知上明老祖陨落的事实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池道友说顾皇手中有大乘机缘愿意拿出来交易，只是顾皇现在还没有出关，我无法得见；
你尽量拖延一些时间；
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
清远的话让复素看到了一线希望，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追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简直太好了！
需要什么灵物或者是灵石你尽管说，我马上令人准备；
还有，池道友可曾说过顾皇什么时候出关吗？”
就在复素和清远利用阵法器具商议天一门未来的同时，在迎客峰客居中的言赢心情十分不错的对月独酌。
虽然他喝的只是天一门提供的寻常灵酒，比不上岐国特产的佳酿，但此刻他却觉得别有风味。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话，那么他都不敢想辅助岐帝陛下将天一门乃至于整个天兆境都收入岐国疆域内会是怎样的丰功伟绩。
最起码岐国以及言家的史册都要记上他这个老家伙一大段吧？
想到此处，言赢眼角的皱纹都变深了许多。
另一边，等待顾长欢出关的日子对于清远来说无疑是难熬的，在昨夜与复素商谈过后，这种日子就更加难熬了。
心中焦灼之下，他再次找上了池锦。
“顾皇出关了吗？”
清远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追问池锦这个问题了，但池锦给出的回复却和往常一样。
“没有啊，师尊闭关没多久，估计还要好一段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