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三月，沈家近来可算是好生扬眉吐气了一番，今月春闱，沈家三爷沈丰柯得了二甲第三十八，已经是正经地贡士了。只等来日殿试，得了圣人亲召，再安排官身了。
于是沈家近日来，不断接到邀请沈家二房三房姑娘一道去赴宴的帖子。
沈家接了几份，剩下的回了礼，推辞了。
今日就是赴宴的日子。
小青州里，九红迎了沈云舒进门，“姑娘，六姑娘到了。”
正在换装的沈云湘，听着九红的传话，轻轻一笑，“请六妹妹进来。”
沈云湘话刚落，一道浅绿身影已经绕过松鹤屏风进来了，小小的身影，停在了沈云湘面前，“四姐姐，我来啦。”
看着沈云舒张开手，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儿，沈云湘轻轻拍了拍手，“嗯，甚好。”
沈云舒满意抿嘴笑，“姐姐也好。”
沈云湘轻轻一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人看起来陌生的紧，虽然已经醒来半年，还没能适应这张稚嫩的脸。
“四姑娘好，六姑娘好。”门外走来一个年近五十的婆子，朝着两人招呼了一声。
“高嬷嬷来了，快坐，”沈云湘轻轻点头，语气含笑，“水碧给高嬷嬷上茶。”
高嬷嬷一笑，眼角皱纹堆积，“不劳烦姑娘，老夫人派奴婢过来瞅瞅，看看姑娘拾掇的怎么样了。”
水碧依旧上了茶，高嬷嬷接过坐下。
“就好了。”
等明月插好最后一根金钗，沈云湘起身。
高嬷嬷满意点头，“奴婢这就去回了老夫人。”
沈云湘笑着，看着高嬷嬷离开小青州，这才转向沈云舒，“婶母可是拾掇好了？”
“还没呢，”沈云舒摇摇头，随着她的动作，双丫髻绑着的金蝶煽动着翅膀，给原本有些寡淡的发髻，增添了灵动，“母亲说今日场合重要，所以春融还陪着母亲挑选衣裳呢。”
沈云湘点点头，今日对沈丰柯来说，可不是重要场合么。
这可是沈丰柯自己的家眷第一次在权胄圈里亮相，之前陆家寿宴，不过是借着陆家的光，今日可不一样。
这次宴请众位官宦人家的，是永宁侯府。
永宁侯府么，沈云湘仔细琢磨了一番，她记得，上辈子永宁侯府是没有举行过春日宴的。
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云湘眼珠子一转，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次寿宴，说不定还能见到想见的人。
而且，既是永宁侯府相邀，沈家自然是要去的。祖母亲自应下的帖子，她倒不好不去。
只是，母亲身子重，不日就要临盆，于是这次赴宴的便是，沈老太太同孙氏，沈云湘与沈云舒也一道去。
除此之外，还有俩人。
沈云溪与沈云沁。
说起来，沈云溪已年近十四，沈老太太要带着沈云溪去，打得是个什么注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至于沈云沁，却是因为沈丰饶求到老太太那儿去了，说五丫头才从林州回了京城，京中也没有相识的手帕交，此前宴会正好带过去见见世面。
沈老太太起先还是不愿，后来不知怎地就应下了，因而要赴宴的便多了一个沈云沁。
关于这事，沈云湘冷笑了一声，沈丰饶倒是不浪费，沈家的女儿都是筹码，沈云溪是要说亲，可是她同沈云沁可不是也要说亲？
虽然眼下她同沈云沁还不急，可是难保这次宴会，不会有人看上她们？
“姐姐，我想同姐姐坐一辆马车。”
“如果婶母同意，我自然是欢迎的。”沈云湘笑着点了点沈云舒的鼻子。
俩人正说着话，沈云溪从外进来，沈云湘笑着起身迎上去。
“三姐姐今日这身倒是不俗。”
听了沈云湘这话，沈云舒也抬眼去看，只见沈云溪今日穿了件白底绡花的衫子，下身是件鹅黄褶裙，乌黑长发挽了个飞发髻，髻上簪着一只珠花簪子，脸上略施粉黛，双眉修长如画，盈盈秋瞳，未语先笑。
许是的了沈云湘的赞赏，沈云溪白皙的脸上飞快浮现一丝红晕，反倒是衬得更加可人。
“三姐姐真好看。”沈云舒也跟着感叹。
沈云溪红着脸，轻轻摇头，“妹妹折煞我了。”
沈云湘也轻轻笑着，沈云溪应该是的了祖母的吩咐，穿的倒是比往日更亮眼了些，如此甚好。
等到沈老太太派人来催，几位姑娘已经拾掇好了，出了门，正看着沈云沁扶着沈老太太从晚风堂出来。
“祖母。”几人微微屈身福礼。
沈云湘心下好笑，沈云沁倒是会示好。
“走吧。”沈老太太扫了眼几个孙女，倒是没觉着有甚差错，由着沈云沁扶着出了门。
门口马车已经候着了。
沈老太太喜静，所以便是自己单独一辆，马车上陪着的是高嬷嬷。
穿着一袭棕灰云锦短衫的孙氏拉了沈云舒同她同坐马车，剩下的三人便同上了一辆马车。
车轮吱吱呀呀朝着永宁侯府走去，车上的三人见过礼后，陷入沉默。
沈云湘打量了一眼沈云沁，今日的沈云沁倒是穿的同刚回府那日差不多，苏绣素色长衫，浅灰色曳地长裙，长发在头上挽成十字髻，耳上坠着青绿琉璃耳铛，配上此时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相称的很。
“三姐姐，四姐姐，我真是在寻两位姐姐的路上，遇着了祖母。”
沈云溪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四姐姐？”
没等到沈云湘回复，沈云沁小心翼翼望向沈云湘。
“无妨，五妹妹有心，这是好事，是我们几个不懂事了。”
沈云沁轻轻咬了咬唇，“没有的事，祖母一直同我说，四姐姐处世有度，让我同四姐姐多多学学。”
沈云湘冷笑，这是挑拨她来了？
是她这些日子以来，表现的像是个性子好相与的，给了沈云沁这个错觉不成？
“既然祖母让你同我学学，那你就同我一样，”沈云湘看了眼一旁的云溪，“像三姐姐这样，谨言多思。”
沈云沁一愣。
沈云湘不再看她，闭上了眼。
鏖糟之物，看多了眼疼。
沈云溪只做没听到，捡了本书，细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