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一关，皇帝的脸色立刻冷了下去，一把将茶碗掷在了良妃面前。
“你办的这是什么荒唐事！！！朕已命人查了，那沐晓是你身边昔日掌事宫女的女儿！！！她通过訾家人在给你传递消息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敢勾结前朝，陷害、毒害亲王妃！！！朕问你，沐晓那一家，与南傲到底有何关系！你是否知情！！！”
皇帝甚少在后妃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良妃险些吓破了胆，心里暗骂叶舜华狠毒，赶忙辩解道：
“沐晓的确是臣妾身边如彤的女儿，据臣妾所知，他们一家人与南傲并没有任何关系呀！皇上，这一定是叶瑾那个丫头存心构陷！她定是因沐晓知道了她的丑事，才用这种法子来铲除沐晓啊！皇上，她在骗您！她一定是在骗您！臣妾并未做错！”
皇帝一想叶舜华那连喘气都费劲、瘦到脱了像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混账！！！你见过有拿一辈子去赌的苦肉计吗？！章领纪都说了，那药她再服一段时间便再无生育的可能！！！她是叶家唯一的嫡女，叶家的将来很大程度上只能依靠她！你以为她会愚蠢到拿她自己的以后和叶家的以后只为栽赃一个贱婢？！！”
“好，你不知沐晓他们与南傲的关系，朕姑且信你，可这药呢！朕问你这药难道不是出自你手吗？！你以为朕是个瞎子、是个聋子是不是？！去年自从瑾儿回京，与永清的消息传出之后！你便对他们百般忌惮！”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担心瑾儿和永清先给朕诞下皇长孙，会更得朕的宠信！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使这些见不得人的阴诡伎俩，让瑾儿无法生育，甚至要害她性命！”
“你还在冥顽不灵，还在狡辩！！！你当真以为朕查不出那些药究竟是你从何处弄来的吗！！！”
良妃趴在地上，憋屈得很，眼眶通红，却有口难言。
很多事皇帝是不想追究、懒得细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皇帝想查，且下决心去查，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循。
叶舜华的症状与她的药相符，只是时间上不对，可若是她此时用这理由辩白，皇帝只会更生气。
儿子才结婚，她身为庶母就打定了主意让人给儿媳下药，让儿媳不能生育乃至于一命呜呼，皇帝不掀了她的天灵盖都算轻的。
良妃只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臣妾知错了，臣妾是一时糊涂，臣妾只是着急、嫉妒，不想让他们夫妻在皇上面前一枝独秀……臣妾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然而事涉国事，皇帝越骂越生气，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你明知瑾儿是将门之后，她是上过战场的！你还敢往她的身边塞人探听？！若那沐晓真的是细作、真的把消息传递出去，将会给朝廷、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一旦因此而战火重燃……万千黎民无家可归……生灵涂炭……朕问你，你有几个脑袋！姚家有几个脑袋！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扯到了姚家，良妃死死抱着的那点侥幸还是撒手了。
若是娘家被皇帝迁怒，良妃就会失去最大的倚仗。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没想到此事会闹成这样！臣妾绝不敢祸乱朝纲啊皇上！姚家也与此事无关！他们根本不知情，全是臣妾一人一时糊涂了！臣妾只是着急……只是想替宁润泄愤……那叶瑾……叶瑾她始乱终弃！臣妾身为人母实在没忍住，只是想为儿子出口恶气啊皇上……”
皇帝一听这话，险些没忍住要给她一耳光。
“身为朕的嫔妃，你记恨一个小辈？！朕看你真的是荤油蒙了心！”
瑾儿始乱终弃？明明是你的好儿子！在感情上不专！见一个爱一个！逮一个便纳一个！别说瑾儿，若朕是女儿身，瞎了也看不上他！！！
然而碍于教养和身份，这话皇帝也只能想想，不好说出口。
叶舜华被良妃毒害事小，国事事大，皇帝还要赶紧去召东西厂马上去追查，已无心多待了。
“传朕旨意，良妃姚氏，德行有失，言行无状，着褫夺封号，降为……嫔，其他该怎么处罚皇后看着办！来人！回弘德殿！召内阁首辅、次辅，东西两厂提督即刻入宫议事！”
皇帝拂袖而走，皇后送走人之后脸色骤改，笑眯眯坐着看良妃。
“良妃……呦，瞧本宫这记性，该改口叫妹妹姚嫔了。”
姚嫔咬牙恶狠狠盯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磕头磕的钗横鬓乱，仪态无存。
“你们商量好的，是不是？！商量好了挖坑给本宫跳！”
皇后弯了弯唇。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蠢笨嘛~是，瑾儿过年时把所有事都同本宫讲了，本宫一直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可是姚嫔，你那么凶恶的看着本宫做什么？这件事你怨不得旁人啊。”
“老话讲，害人之心不可有，可你还是有了。若你不指使沐晓做出这档子事，即便我们挖了坑，你也跳不进来啊。”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怪你害人终害己，怪你偷鸡不成蚀把米，怪你棋差一招还死不承认，怪你放着好好的阳关路不走，非要过独木桥。”
姚嫔死死瞪着她，像是要把她这张耀武扬威的嘴脸烙在心里一样。
皇后不闪不避，由她瞪着，捂着心口惊呼。
“你这么瞪着本宫做什么？就不怕本宫再治你个不敬中宫的罪？姚嫔，你现在一定觉得你很冤枉吧？”
“那就好，冤枉你就能记住了。”
“来人。”
吉祥进来听吩咐。
“传本宫懿旨，即日起姚嫔在她自己宫里闭门思过，不得皇上和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至于她宫里的人，不知规劝主子，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皇后眸色微冷。
“亲近者一律杖杀！叫剩下的所有人都在旁边亲眼看着！这就是不走正道的下场！”
吉祥答“是”，走到姚嫔身边躬身，冷脸道：“姚嫔娘娘，您是自己走，还是奴婢亲自送。”
姚嫔理了理头发，端着身段不肯放，临走前依旧瞪着皇后，张了张嘴。
皇后却笑着抢了先。
“你不用跟本宫说什么风水轮流转，眼下，风水很明显没转到你那边。姚嫔，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事，你只怕没有多少人手可供你折腾了。”
“下次再见不知要是什么时候，妹妹，珍重了~送客！”
皇后调皮地抬手弯了弯手指，姚嫔憋着火气转身就走。
等人影消失，皇后才敛了笑容，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