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顾慕恒知趣的在导航里找到了顾家的地址，两人除了刚才的对话以外，再无交谈。
车渐渐驶离了老宅，月色明亮是难得的好天气，苏瑾宁就这样按照导航的路线开，到底是许多年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和记忆中还是有些偏差。
也不知道是帝都发展的太快，还是她太久没去了。
年少时的玩伴不多，除了爷爷给培养的江野与江眠外，距离自己最近的，就数顾慕恒和陆溪风两人。
帝都三杰的名号也是那个时候传开的，苏瑾意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剧烈运动，跟在三人后面跑的也就是顾知铭和颜星晨。
本来是小孩子间的玩耍，可陆家后来因为陆绛白的离开，陆老悲伤以至于气氛低沉，谁也不想去陆建国面前，勾起他痛失爱子的心，就连陆溪风每次都是找着借口偷溜出来。
至于苏家，地方太远不说，偶尔玩的疯了，还得照顾瑾意那丫头。
久而久之，顾家就成了大家的根据地，那个时候，顾叔叔和颜阿姨两人还没有遭遇空难。
顾家每天都是欢声笑语，又因为顾家的口碑在那里放着，长辈们也都放心。
再后来?再后来顾家夫妇遭遇了空难，顾慕恒身为长子，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从最阳光的人变成如今这番儒雅的模样，
她则是因为女儿身的身份，从人前消失，被老爷子耳提命面的带在了身边照顾几年。
那几年的顾家靠着苏氏和陆氏的帮助，才挺了过来，苏瑾宁不清楚顾慕恒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失去父母的痛苦，她也经历过。
后排的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苏瑾宁也确实做到了最开始顾知铭请求的那样，将车开的又慢又稳。
顾慕恒看着苏瑾宁的侧颜，想着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和她好好相处了？好像是从知道她和陆溪风在一起之后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手里一堆事情等着处理，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去谈情说爱，年少的悸动在长大成人后，合理的转变为了商场上了默契。
至少，在旁观者的眼里，是这样的。
帝都三杰早就消失在了众人的口中，取而代之的只有顾家的冷面阎罗和陆家的老狐狸。
再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后，顾慕恒心想，这么多年的定力到底是在苏瑾宁的面前形同虚设。
在这场沉默中，他认输了。
“有什么想问我的，直接问吧。等到了家，我还得照顾后面两个醉鬼。”
压低的声音在车内响起，足够苏瑾宁听清，又不会吵醒后面的两人。
从后视镜里看着颜星晨依旧是那副表情，苏瑾宁侧头看了顾慕恒一眼，精致儒雅，路边的灯光通过车窗洒在他身上，充满了暖意。
如此景象，很难让苏瑾宁将面前的男人和帝都传闻的冷面阎罗联系在一起。
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方向盘，“看出来了的啊。”
“要不是有事情想问我，何苦专门送我们一趟，而且方才饭桌上，星晨和瑾意两个人能喝多，你不是功不可没吗？”
顾慕恒的声音有些冷，一出来就将车内的温度降了几度，要不是她授意，瑾意怎么可能主动拽着星晨喝酒？
“啧，你还真老样子，一点都不好玩。”
“也许吧，你不也是？”顾慕恒轻笑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明显的很。
整个人向后一靠，慵懒的像一只黑豹，“问吧，今天心情好。能让苏家主亲自开车送我们回去，三生有幸。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敲方向盘的手停顿了的一下，“真的？”
“真的，如果我想回答的话。”顾慕恒说道。
“行吧，至少你是肯回答的。”苏瑾宁的声音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颜星晨。
确定她还是熟睡状态之后，才问了一句：“星辰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慕恒半眯的眼睛睁开，对上苏瑾宁略微担忧的眼神，眼中没有半分醉意。
“豪门联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联姻？”苏瑾宁重复了一遍，继续反问道：“联姻的话，以顾家的时候，星晨不是可以随便挑，怎么就联到何肃的身上了？”
提起这个人，不光是苏瑾宁的声音有些冷，就连顾慕恒都沉默了半晌。
在两人看不到地方，顾知铭的手攥了起来，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帝都那么多人不选，自家小妹偏偏选了何肃。
要知道，在顾二少这个纨绔的名号声名远扬之前，帝都的第一纨绔是何肃。
“我妈去世后，颜家需要一个继承人，一盘散沙的时候，是星晨去挑起了大梁。”
“当时的她本来是在娱乐圈发展的好好的，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但颜氏那帮老古董不服气，还是让她联姻，为了服众，她自己找了何肃。”
顾慕恒眉头紧皱，颜星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和顾知铭两人都在令国，被韩瑜佳缠的脱不开身。
等令国的事情结束后，颜星晨已经将帝都的一切都处理好了。
两个红本本往颜家老古董面前一扔，何肃往他们面前一领，所有的声音都闭嘴了。
顾忌着后排的人，苏瑾宁到底是忍住了发泄的情绪，只不过声音中的冷意更甚。
“所以顾慕恒你就这么放任星晨自己做决定？”
“我放任？人是星晨自己选的，两人的协议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何肃都被我打进医院，都不说协议是什么。”
“两人就这么耗着了。”说完之后，顾慕恒感觉胸中那股久违的怒意又升起来了。
感受到了顾慕恒的怒气，苏瑾宁也只能换一个问法，“那你没劝星晨？”
“除了必要场合之外，何肃从来不会在顾家和颜家出现，星晨一直住在顾家，连颜家都不怎么回。”
苏瑾宁也发现了，顾慕恒是在对自己解释，同时也是在对自己发泄心中的抑郁。
“那么现在呢？”时隔很久之后，苏瑾宁轻声问了一句。
“现在星晨已经在颜氏有了绝对的话语权，顾家是她的后盾，一切都看她自己的意思。”
“有需要苏家出面的地方，就直接说，无论有没有联姻的关系在，她都是我妹妹。”
没有任何犹豫，苏瑾宁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顾慕恒应了一声，余光看的却是后排顾知铭的手，这番话是给说给苏瑾宁听的，同时也是说给顾知铭听的。
顾家，单有自己一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