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十月。
生物国赛落下帷幕，云城共有三名同学摘得金牌，朝暮就是其中一个，林扬直接进入国家集训队，保送到京大。
查询结果后的朝暮异常平静，像是预料之中的那样，她依稀记得有几次测试的时候，心态并不怎么好。
要是根据强基计划，她要通过校测进入京大，也就是还要凭借着一定的高考成绩。
朝暮盯着手机发怵，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
她回头，望着朝阳乐嘻嘻地走进来，手里端着水果拼盘。
放在桌子上，“妹你吃啊。”
“谢谢哥。”
朝阳静静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怎么了，哥？”朝暮抬眸。
“也没什么。”
朝阳轻拍她的脑袋，神情正经，字正腔圆地问出口：“我妹的好情绪被谁偷了呢？”
朝暮被逗笑了，“哥都知道了？”
“嗯。”
朝阳坐在旁边的方形椅子上，椅子很矮，刚好和朝暮平视。
两腿敞开，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腿上，坐姿豪爽。
“先不说别的。”
朝阳一脸可见的傲气，仿佛说的是自己：“咱家小不点是真的厉害，在全国奥林匹克生物中获得金牌。”
他对着朝暮竖起大拇指，“咱也有加分项对不对？”
朝暮扬起微笑并点头，“嗯。”
“奖励还行，算没辜负我妹这将近一年的时间。”
朝阳嗓音轻缓：“有时候啊，我们不可能事事顺心，对于理想的事情拼尽全力就好。”
“如果结果不满意，我们换条路走，是你的，终会是你的。”
朝阳坐着跟朝暮聊了很久，久到他屁股坐麻，口渴把水果拼盘干了一大半。
见他妹的情绪有所好转，朝阳缓缓起身，余光瞥见那张干净的盘子。
他微蹙眉，怎么把给朝暮的水果全吃完了，心里带着歉意，“妹，我再给你拼个啊。”
女孩的头上冒出一串黑点，说的怎么跟拼图一样。
朝暮忍俊不禁，“不用了，哥，我已经吃好了。”
“行。”
朝阳也不打算占用她的时间了，径直离开房间，在关上门前还不忘说声：“早点休息啊。”
“好的。”
没过多久，朝暮坐回书桌旁，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她接通，声音带着软：“喂，岁聿。”
“嗯。”
只听电话那头的岁聿低笑，用好听的低炮音唤她：“宝宝。”
光是他的声音萦在耳边，就让人欲罢不能。
朝暮压下心跳，故作镇静，“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
岁聿懒洋洋地出声，“想跟你一起看看月亮。”
“月亮？”
朝暮惊呼，娇小的身影站起拉开窗帘，仰着脑袋认真地看向天空。
天空黑的彻底，没有岁聿说的月亮，倒是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闪烁。
“今天没有月亮啊。”
女孩终于缓过神，“岁聿，你骗我。”
岁聿唇角轻勾，轻轻哂笑出声：“记错了。”
尔后补充道：“是没有月亮，但有我。”
朝暮的目光向下望去，果不其然，岁聿在楼下站着。
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半举朝自己心无旁骛地打招呼。
朝暮的手还握着手机，听他说：“不用下来，看看我就好。”
离得远看不清面孔，路灯衬得岁聿的影子很长。
朝暮不认同他，“看不见。”
顷刻间窗前没了女孩的身影，朝暮对着手机，声音变小：“所以我下来了。”
朝暮出现的那一刻，岁聿向她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小跑而来的女孩。
脑袋被他抚在怀里，清楚地闻到男生身上木香和果香交织的气味，整个人被岁聿环住，耳边是他起伏的心跳声。
岁聿知道朝暮没保送成功，但他在女孩面前只字未提。
“这么想我了？”
朝暮抬着下巴，仰视他，“……有点想。”
片霎岁聿俯身，追问道：“什么叫有点？”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所以宝宝是――”他等朝暮的回答。
“有。”
岁聿如意地嗯了一声，唇边的笑意愈浓，修长的手指饶有兴趣地玩弄着她的发梢。
抱了好会，他目光放低，满眼都是宠溺，“我抱着公主走走。”
“好。”
话音刚落，岁聿掐着她的胳肢窝毫不费力地将女孩抱在了身上。
朝暮这次格外的顺从，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两只手环绕圈住男生的脖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晚风轻轻地拂过耳边。
“岁聿。”朝暮突然叫出声。
她的脑袋埋在岁聿的脖颈处，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
岁聿侧头，口吻轻柔：“怎么了？”
“我没保送成功。”
岁聿单手抱着女孩，另一只骨节清晰的手揉着女孩脑袋，“嗯。”
他知道。
也很担心她。
所以看到消息后，岁聿想都没想就过来看她。
朝暮吸了吸脸颊，抬头，和岁聿对视，“我的心态不好。”
“虽然在别人眼里我是名副其实的学霸，但是我也会烦考试，我也有不想学习的时候。”
岁聿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帮女孩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也会害怕考不好，”朝暮的手攥紧，他的衣领也连带被揪着，“走保送这条路挺保险的。”
她纤细的手臂忽地又圈住岁聿，下巴抵在他肩上，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
“没有成功。”
字轻飘飘的，却让岁聿更加沉重了。
“宝宝。”
朝暮抱着的姿势没动，“嗯。”
“看我。”
女孩乖乖地照做了，对上他精致的眉眼，少年黢黑的眼眸牢牢地盯住朝暮。
“不管发生什么，我的公主永远是我的骄傲。”
“这次是没有保送成功，原因不是我姑娘实力不够，是某些客观原因。”
“庆幸的是我家暮暮她知道自己心态不好，高考还有一段时间，我相信她可以的，最后会是京大的学生。”
岁聿对她笑，语气坚定：“我家暮暮配得上京大。”
朝暮抿着嘴，兀自笑了起来。
“谢谢。”
女孩头歪着，长长的睫毛眨着，“谢谢岁聿同学的倾听。”
岁聿的唇角勾笑，眉眼挑起，“那，也谢谢朝暮同学的倾诉。”
两人会心而笑。
“好点没？”
朝暮莞尔，“嗯，好多了。”
“看来程度不怎么够，”岁聿顶着一张痞坏的脸，在路灯的勾勒下轮廓深邃，“我再哄会儿。”
“给我的公主唱首歌。”
朝暮：“好。”
岁聿抱着女孩往回的路走着，声音顺着风吹进她的耳，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走过了人来人往
……
陪伴是 最长情的告白
……
未来多漫长 再漫长 还有期待
陪伴你 一直到 故事给说完”
少年的声音干净缱绻着无限柔情，他抱着她从路口到路尾。
今天是没有月亮。
但是，有她的岁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