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谁啊？”
还未等苏堇一的信息发出去，一位中年妇女从隔壁的房间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齐阿奶是住在此处么？”沈黎川礼貌性地欠了欠身。
“哦，齐阿奶啊？”那妇女将门开的大了点儿，但还是带着些警惕，“你们……是她亲戚？齐阿奶她前天突然中风住院了，你们不知道？”
“住院？”苏堇一微微怔了怔，“您知道在哪个医院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中年妇女摇了摇头，“不过，咱们小城里就那么两三所还不错的医院，你们去问问应该就知道了。”
“谢谢。”
苏堇一和沈黎川也不再耽误，道过谢后就一刻不停地去了城里唯一的一所三甲医院。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齐阿奶的确就在这家医院。
问过护士站的护士后，就径直前往了神经内科的病区。
*
齐阿奶的病房外，她的三个子女心思各异，面对面站着，似乎谁也不肯让步。
“大哥，你听不懂医生说的话吗？咱妈这次就算是治好了，也只能瘫痪在床，日日夜夜要人伺候。你要让她的后半辈子都这么毫无尊严地躺在病床上度过吗？”穿格子裙的齐月率先开口说道。
“就是，二姐说得对。而且我们工作都那么忙，孩子又大了，哪有功夫天天拴在家里照顾她？最后，也只能送养老院，我听说现在的养老院黑心得很，指不定会怎么对待咱妈呢！”小妹齐珍的面上也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神色。
“那依你们的意思，就眼睁睁地看着咱妈去死？”大哥齐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大哥，你看你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医院里的大夫不也说了么，咱妈那么大年纪了，做手术难免有风险，我是不忍心她再受这个苦！”齐月撇了撇唇，有些不高兴。
“大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齐珍叹了口气。
“你看医院说了，光手术费就是60w，还不包括后面的开销。我们家怎么负担得起啊？就算是把咱妈那套安置房给卖了，估计也凑不齐那么多手术费……更关键的是，要是做完手术，咱妈真的瘫在床上了，那，那我简直都不敢想……她自己受罪不说，我们也是真的有心无力……”
“说了半天，你们这意思就是，钱也不想出，人也不想出？”齐斌冷笑一声，“我看这些年来，妈真是白疼你们了。”
“大哥，你就会在这儿说我们，有本事你把那60w拿出来啊！”齐月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哭腔，“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齐斌不由得垂下头来，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他这一辈子，就是靠着家里的那点儿田活着，偶尔去齐阿奶的店铺里帮帮忙。
养家糊口还行，可若说到存款，他的账户上估计比两个妹妹还要干净，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四脚吞金兽。
一时间，兄妹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在拐角处听完了整场戏的苏堇一和沈黎川，交换了一个眼神，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齐叔，”苏堇一向依旧低垂着头的齐斌打了声招呼，“齐阿奶的病情如何了？”
“你，你是？”齐斌愣了神，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两人，一时没有认出来。
“诶，你是一一吧？”齐月却是兴奋了起来，高兴地叫道。
沈黎川皱起眉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医院的指示牌。
“大哥，这是咱妈小时候带过的一一呀！”齐月这才放低了声音，但眼眸里依旧带着肉眼可见的兴奋，甚至还朝齐珍使了个眼色。
“嗯。”苏堇一微微颔首，将齐月的反应尽收眼底，“我能进去看看吗？”
“暂时还不行，妈她还昏睡着，医生不让我们随便进去探望。”齐斌这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苏堇一和沈黎川两人。
“哎，一一啊，你说咱妈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病了呢？做手术居然要60w，这让我们一家上哪儿去凑这个手术费啊！”还不等苏堇一回答，齐月就“哭”了起来，甚至还拿出手帕纸，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这拙劣的演技太过明显，就连向来憨厚老实的齐斌，也看出了齐月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但齐斌是个有骨气的人，再怎么说，苏堇一也是外人，齐阿奶做手术，怎么可能让她来出钱呢？
可他自己又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开口借钱了。
“一，一一，”齐斌顿了顿，言语间依旧有些犹豫，“你看，我们家里条件有限，咱妈做手术的确急需用钱，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们一点？等以后我手头宽裕了，一定想办法还你！”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呀？”齐月一阵无语，半晌才又换上哀戚的表情，“这一一从小就算是咱妈看着长大的，咱妈对她比对我们家溜溜还好。那跟亲孙女似的，都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
“就是，就是。”齐珍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应和道，“大哥你这就伤感情了。”
“齐叔，珍姨和月姨说的不错。齐阿奶向来对我很好，我自然也应该知恩图报。”苏堇一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刚刚听齐叔的意思，家里这些年来，似乎很是拮据。”
“对啊，”齐珍连忙接上了话，“一一你不知道，自从咱妈那个铺子关了以后，日子是一天过得不如一天。大哥地里收成也不好，我和二姐这工作也不过就管个温饱，何况还有夫家要照顾……”
齐月的神色却是变了变，有些闪躲。
“是吗？”苏堇一看向三人，语气依旧平静，“可这些年来，我每个月都会给齐阿奶的银行账户里打2w元的养老金，如今加起来，应该也有一百多万了。难道都用完了吗？”
“什么？一，一百多万？”齐斌震惊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可是，他也从来没听齐阿奶说过这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