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只掉了一颗，而其他的佛珠还好端端的，就连开裂、缺口都没有。
而这串佛珠，林暄妍常看，每一颗佛珠上刻的字她都记得。
少掉的那颗佛珠，刚好刻着“或被恶人逐，堕落金刚山，念彼观音力，不能损一毛”。
林暄妍对着烛光仔细确认了几遍，的的确确就是少掉了这一颗。
“怎么了，可是佛珠有哪里不对？”齐朝策皱眉。
林暄妍摇头，将佛珠重新绕成几圈放回齐昀初的手上，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
齐朝策舒展眉心，“看来咱们的初儿是受到了佛祖保佑。”
或许是吧，就如她的重生一般，世上总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可谓之神迹。
这串佛珠跟着住持在佛前聆听佛音多年，许是真的沾染了佛祖的法力，才能在初儿受到危险时保护她。
林暄妍握住齐昀初的手腕，佛珠也一并包进了她的掌心。
真好，林暄妍庆幸自己当初将佛珠留给齐昀初的主动。
可心里却又不可抑制的漫起难过，如果真有神灵，为什么不可以顺带着将之杏保护一下，哪怕只是给她留一口气。
林暄妍强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已经给了她神迹，不该再贪心了。
“陛下，初儿好不容易回来，”林暄妍看向齐朝策，“我希望她就是被宫人保护才活了下来，与佛无关。”
最开始齐昀初的名声在民间得到传播，她的确只当是巧合，可后来越传越夸张，听闻甚至都有人在家烧香供奉。
她才猜到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而这些传闻中，总免不了带一句“当今圣上圣明”之类的词句，也就不难猜到是齐朝策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管到底是谁派出刺客追杀齐昀初，林暄妍都不想让她承担多余的风险。
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也挺好的。
齐朝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此事是朕欠缺妥当，你放心。”
说罢，齐朝策伸手过去，想绕过齐昀初去抱林暄妍，结果手才刚碰到，林暄妍就往后缩，随即干脆翻过身，背对着他。
“暄儿……”
林暄妍充耳不闻，似乎睡了过去。
齐朝策叹了口气，初儿寻了回来，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该怎么办？
现在的他颇为头疼，但他还不知更头疼的还在后面等着他。
翌日齐朝策没去上朝，他昨天为了来明光园，特意下达了旨意今日不上朝，若有重要的事直接来明光园禀告。
虽说瑾朝是每旬休息一日，但若有重要事情，也可以暂停早朝，而大公主遭刺客追杀失踪，自然算得上要紧事。
于是齐朝策就看到林暄妍死活不肯吃药，哪怕说让之柳等人去熬药，她也不肯尝一口。
“你遭人下毒，昨日又晕了两次，身体虚弱，哪能不喝药？”齐朝策端着药碗哄道。
林暄妍却是缩坐在床的一角，抱膝埋头，仿佛与外界隔绝。
齐朝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只得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
这句话总算有了起效，就听林暄妍隐忍道：“这碗药喝下去，他还在吗？”
齐朝策捏着汤勺沉默，良久才道：“你现在对朕，没有丝毫的信任了吗？”
“是陛下要无故堕掉嫔妾的孩子，是陛下欺骗嫔妾在前。”林暄妍从膝间抬头，通红的眼睛直直的望向齐朝策。
齐朝策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就见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道：“皇上，安山公公回来了。”
安山昨日是为了搜长秋殿，才回的皇宫，此时回来，定是有了结果。
齐朝策只好先将手中的药碗放下，起身朝外走去。
一直不想与他接触的林暄妍，此时也有了反应，忙从床角扑了过来，也顾不上穿鞋，拽住齐朝策的衣袖急切道：“陛下，嫔妾也想知道。”
还没等齐朝策做出反应，林暄妍就已经跪了下来，抱着他的腿恳求道：“陛下，陛下不要这个孩子，难道连真相都不愿意给嫔妾吗？”
八月的地砖已经让人觉得寒凉，齐朝策赶紧将人抱起，只好吩咐道：“让安山进来回话。”
随后低头看向林暄妍，叹气道：“朕怎么可能会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林暄妍一怔，眸光似乎都呆滞了，唇瓣发颤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忍了许久的泪水，在此刻决堤而出。
齐朝策不忍，抱着人回到床上，一边拭去她的泪水，一边低声道：“这个毒，只对孩子有用。”
可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管他怎么擦，曾经让他心动的剪水双瞳里此刻就如浸在了秋水里，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话已至此，他就算不忍，也只能和盘托出。
“贺太医说，孩子极有可能一出生就身有残缺，他只有五成的把握，保证孩子是健康的。”
“可、可还有五成的把握，我们的孩子还有一半的可能可以平安降生。”
林暄妍紧紧的抓着齐朝策衣裳，仿佛抓住的是希望，“齐郎，我们不要放弃他，好不好？”
“他很乖的，要不是中毒，之前我都没有孕吐的，他这么乖，一定会好好的来到这个世上的。”
要去赌这个五成的可能吗？齐朝策在心里问自己。
他的怀中人已经哭得鼻尖都泛红，仿佛被雨打过的芭蕉，已经承受不起下一场狂风暴雨了。
“若是，若是他真的是另一种可能，”林暄妍咬唇，“就将他送到宫外长大，对外便说他一出生就没了……”
“……好不好？”
齐朝策将手放在林暄妍的小腹，仿佛能够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动静。
他的书房中有一幅画放了许久，他原本是打算若林暄妍这胎是皇子，便将画送过来……
“好，”齐朝策吻去林暄妍脸上的泪水，“不要哭了。”
好不容易得了应承，林暄妍的泪水却愈发汹涌，趴在齐朝策的怀里哭了好一阵才止住泪水。
于是等在门口，望天望地就是不看里面的安山总算是被传唤入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