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皇后道：“是，今年仍是美人以上的妃嫔随侍陛下左右。”
皇后话音一转，“但念着今年新进宫了不少新面孔，总不好叫她们一进宫连陛下的身影都瞧不着，依着从上往下的份位，再挑选五人。”
话说的好听，可谁不知道这是在给储宝林做筏子。
但知道归知道，殿中却无一人敢出言分辩，毕竟美人以上的得了好处，美人以下的人微言轻，哪敢多言。
林暄妍扫了一眼下首的妃嫔一眼，淡笑道：“皇后娘娘如此为新人着想，实在让嫔妾深有体会。”
“嫔妾有一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皇后很想说，知道不该说就闭嘴，但也只能端庄笑道：“玉妃不妨直说。”
“您说新进宫的妹妹见不着陛下可怜，可嫔妾觉得，不妨也给早就进宫的妹妹们一个机会。”
“毕竟这一去少说三五个月，多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宫，怎好叫她们夜夜独守到天明？”
林暄妍这话一出，先前黯淡下去的眸光，此时又重新亮了起来。
“玉妃的意思是——”皇后的嗓音渐冷，“阖宫前去吗？”
“非也，还是如新进宫的妹妹一般，也挑选五人，至于人选嘛——”林暄妍光明正大的朝着下首的妃嫔看过去。
这下好了，低位妃嫔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恨不得就此闭过气去，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让玉妃没瞧上。
林暄妍收回视线，颇为苦恼道：“妹妹们各个都好，嫔妾都瞧花眼了。”
“那干脆也从上往下挑选五人？”罗妃提议道。
“不妥，”林暄妍摇头，“那还有什么意思，越是底下的妹妹，越是难见到陛下。”
难道从下往上挑五人？！几人欢喜有人忧，唯独中间几位眸光直接黯淡了下去。
“不如这样，让这次要去明光园的新妹妹各自举荐一人，正好是五人，”林暄妍抬眸朝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林暄妍笑的纯善，仿佛真是为了低位妃嫔着想，但皇后却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可林暄妍这话一出，底下的低位妃嫔纷纷附和，皇后的确可以用权势强硬压下来，但偏偏就只五人，新人可以额外选五个，难道就多五个老人了？
是她有私心在先，为了让储宝林多几分机会，特意安排了这一出，眼下为了这份私心，也不得不应承下来。
“玉妃提议甚好，就这么办吧，”皇后咬牙笑道，面上仍如平常。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林暄妍浅笑道。
她知道皇后肯定会有所谓怀疑，或者说她一举一动总会让人多想几分是不是别有深意。
但偏生她今日这遭，还真是为低位妃嫔谋福利，一来她本身就能去明光园，二来举荐人也不是她，就算有人想走门路要送礼，也送不到她头上来。
她就是想要宫中乱点，越乱，她越好浑水摸鱼。
而皇后心里不好受，自然就得有人当出气筒。
“虽说美人之上的嫔妃都去得，但卓美人与冉美人有孕在身，不好擅动，此次就在宫中歇着。”
冉美人仍在宫中养胎，只剩下卓美人起身行礼道：“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嫔妾全凭娘娘做主。”
皇后赶紧摆手，“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快快坐下。”
卓美人这才在宫人的搀扶下坐回去。
随即皇后看向吕婕妤，“吕婕妤虽说无孕在身，可本宫听闻二皇子身弱，舟车劳顿难免引来不适，此次便也留在宫中安心照顾二皇子吧。”
吕婕妤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失态，笑着回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先前还只是被人无意中让她想起自己宫寒难以有孕的事实，可现在皇后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在提醒她，如何能够好受？
定下前往明光园的大致事宜，皇后便让众人散了。
想着今日是新进宫的妃嫔们分配宫殿的日子，林暄妍便没急着去御花园闲逛，打算先和陶贵人回去，免得宫中多了人还不知道。
今早她们在长秋殿请安，新进宫的妃嫔则是各自入住宫殿了。
没办法，皇后瞒得严实，愣是没半点消息传出来。
可仍是被人从后边追了上来，“玉妃娘娘——”
为着和陶贵人同行，林暄妍没坐步辇。
林暄妍转身回首，为首的竟有几人，全是不到美人之位的妃嫔们。
“玉妃娘娘，今日之事还得多谢您。”妃嫔们七嘴八舌道。
林暄妍有些好笑，在宫里待了这么久都没能留住皇帝的心，难不成去了明光园就有法子了？
“本宫不过费了些口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林暄妍温和浅笑。
“对于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嫔妾们来说，却是莫大的恩典。”
“可不能这么说，”林暄妍嗔怒，“最后定下的还是皇后娘娘，本宫只是提了个建议。”
“行了，今日说不得你们要多位邻居，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罢，林暄妍便搭着之柳的手转身，众人只好行礼恭送。
回宫的路上，及至僻静处，陶贵人问道：“你说，皇后娘娘会安排新人进咱们凝真殿吗？”
林暄妍随手折下一朵娇嫩的花，哼笑道：“我好歹也是一宫主位，若真安排，怎么也得提前给我打声招呼。”
“否则，岂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听到这话，陶贵人放下心来，虽说凝真殿除了她的半梦轩，还另有三座偏殿，可谁想屋檐底下平白多出个陌生人。
林暄妍扯着边缘泛黄的花瓣，随意道：“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只是今儿个估计没人出来走动。”
多了邻居，怎么也得招待一二不是。
“那便明日出来走动走动，也好早点认识几位新妹妹。”陶贵人从善如流道。
手中的花朵去了几瓣泛黄的花瓣，没了瑕疵，却也失了原本的美感。林暄妍摇摇头，随手一抛滚落在地，很快就被宫人踩踏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