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望着李建昆吐着烟圈扬长而去，莱特鼻子差点没气歪，返身又回到包厢，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碗盘震得铛铛响。
“我绝不可能让他的如意算盘得逞！”莱特咬牙切齿道。
迪让凑上来，小意道：“所以杰克李真是幕后主使，那个姓牟的，所谓的想把瓦良格号作为海上乐园的主要设施之一，只是个幌子？”
莱特侧头道：“这还用问？”
他冷声道：“杰克李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商人。”
迪让心想，看出来了。一般的商人敢说美军上校是个粑粑，一口混合着口水的烟雾喷他脸上？
这岂止是冒犯。
简直是侮辱。
而且莱特还不是寻常的上校，他来自那幢有五个角的大楼。
杰克李的嚣张跋扈可见一斑，他真是一点都不怕啊。
而莱特，居然就这么忍了，显然在乌国根本没能力奈何杰克李，只能寻思从阻扰杰克李购买瓦良格号的事上找回场子。
莱特继续说道：“他和他们的官方关系密切，他做的很多生意，都是以他们官方的利益为出发点，最明显的就是芯片产业，原本他们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国家，哪里会如此重视芯片产业的发展？是他，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那个科技落后的国家的芯片产业，发展到了不容小觑的程度，这个基础打好后，在已经来到的计算机信息时代，那个国家将获益无穷……”
迪让心头感慨，还有些酸溜溜地想着，为什么他们国家就没有这样的商人呢，他所知道的商人，多半都掏空心思想着怎么压榨人们的财富，占据国家的资源。
如此一对比，杰克李这样的爱国商人，就显得无比难能可贵。
抛开一切不谈，杰克李这个人本身没有问题，甚至对于他们的国家而言，是英雄。
只是立场不同，仅此而已。
莱特冷哼一声道：“所以如果是他惦记瓦良格号，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拖回去当摆设？”
迪让用力点头，附和道：“肯定不是。”
杰克李的突然现身，于他们而言倒是一件好事，他之前让人调查姓牟的，不正是想找到这样的线索吗？
现在，翻盘的由头有了。
美国人也明言会出手。
他们需要做的，似乎只是等待好消息就行。
————
隔日上午。
基辅某个机构大楼内，一间办公室里。
莱特不请自来，见到乌方的一个重要人物，名叫伊文斯。
莱特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并表明立场。
“伊文斯先生，无论如何，瓦良格号都不能拖回那个国家，他们的陆地战力有多么强大，已是世人皆知的事，倘若再让他们在海上力量上得到提升，会威胁到整个东亚的安全，世界格局也很可能因此改变。”
“那个国家的野心勃勃，甚至都不藏着掖着，一直打着复兴的口号。”
“现在是和平年代，让这样的刺头强大了，对于全世界都不是好事。”
“此事干系重大，我方希望你们慎重考虑，并接受我们以希望地球和平为出发点，而给出的中肯建议……”
伊文斯皱着眉头，苦恼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公然毁约，那我们的国家信用何在？”
莱特道：“不是要你们毁约，你们只需要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这个解释我现在给到你。首先，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那个姓牟的小商人，只是个代言人，真正站在幕后的人是杰克李，而杰克李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海上乐园的设施之一，如此大动干戈呢？相信阁下已经听出一些东西，没错，是他们撒谎在先，没有坦然地说明购买瓦良格号的目的，那么被你们发现，是完全有理由把这次竞拍结果作废的。”
“其次，杰克李购买瓦良格号的目的不言而喻，这就涉及到军事机密泄露的问题。必须得承认的是，我的国家是如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位置有多高，责任就有多大，维护世界和平我们义不容辞，我方是不可能看见这种事发生的，因此，我们允许你方在发表申明时，可以提及我方的意思。”
略作停顿，莱特问道：“够了吧？”
这样倒是说得通，伊文斯眉头舒展，反问道：“所以按你们的意思，瓦良格号的买主最好是谁，印方？”
莱特没好气道：“我们希望你们不要卖，但是你们非要卖。印方得到，无伤大雅，他们本身已经有两艘航母，还是那种设施齐备的航母。”
伊文斯苦笑道：“不卖留着就是一个负担，卖掉还能变出一笔活钱，我们现在的经济情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你们一直这意见那意见的，想让我们按照你们的意愿行事，干嘛不自己买走？”
莱特理直气壮道：“我们买来做什么，拆废铁吗？给你们废铁的价格，你们要不？”
伊文斯：“……”
————
乌方态度转变的消息，传出来后，阿三的人大喜，迪让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同一时间，李建昆也获知消息。在客房里，他拿着话筒一顿捣鼓，通过几次转接后的安全线路，联系上身在莫斯科的叶某。
电话那头，叶某朗声而笑，听得出来的心情极佳。
李建昆跟着笑笑问：“现在情况如何？”
叶某含笑道：“形势一片大好。”
自从俄国建立金融市场后，预期的利好变化迟迟没有看见，转变发生在“闹钱荒”之后，市面上卢布稀缺，而外资银行又欠着俄国民众的卢布储蓄无法兑付，造成卢布兑外汇的比例，直线飙涨。
三天前，卢布兑美元的比例，已经涨到过去施行的官方汇率0.6:1。
到今天，又翻一倍，卢布兑美元的汇率变成0.3:1。
卢布变得越来越值钱，卢布资产无疑也跟着水涨船高。甭管人们天天去堵银行，如何闹腾，其实人们心里都是高兴的。
官方自然更高兴。
尽管除了军工企业，绝大多数的国有企业都兑成有价证券，分发掉了，但是有些卢布资产，其实没法分，比如说土地，官方仍然是卢布资产的绝对大户。
叶某巴不得一直涨，不要停才好。
当然压力也有，美利坚那边已经不止一次联系他。他倒是光棍，说我们手上也没卢布啊，怎么江湖救急？实在没辙啊，勿怪勿怪。
反正目前还能顶住。
叶某也是在李建昆的提点下，认清了西方的嘴脸，现在不会再凡事指望他们了，他正在策划与邻邦那个大国交好。
叶某打趣道：“乌国还是很好玩的，那边的漂亮姑娘可能比我国还要多一些，你一定要玩尽兴，不急着回哈。”
李建昆没好气道：“我是过来玩的吗，我在这边做什么，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噢，李先生，你如果愿意成为我国公民，让我们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叶某一本正经道。
李建昆没有接茬，又问：“知道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吗？”
叶某反问：“难道不是美国人从中作梗？”
“他们先不谈，有方势力是真想买走原本属于你们的瓦良格号，美国人也希望帮助他们得到，但我觉得你们应该不这样想啊。”
“你是说印方。”
“没错。”
“他们就是乘人之危的混蛋！”
话筒里传来叶某的破口大骂声。
印方多年来一共欠下俄国上百亿卢布的债务，然后用一个零头的美金还清的事，前不久，正好发生在叶某手上。
“别人我们不管，这件事我们也不想掺和，但是印方，绝不可能。我马上联系乌方，那帮混蛋想都不要想，这点影响力我们还是有的……”
李建昆扬起嘴角，要的就是这句话。
————
伊文斯一个脑袋两个大。
随了美国人的意吧，得，莫斯科那边又有意见了，缘由还挺合情合理，连他听完都觉得阿三实在太鸡贼，俄方吃了个大哑巴亏，有机会不找回场子才怪。
毕竟是大哥啊，尽管分了家，但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哩，大哥的想法和情绪也要重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现在可咋整？
干脆不卖了？
可那又是一笔横财啊。
到这个份上，钱甚至已经到账，即便这笔钱退还，另一笔钱也能马上到账，这就好比饥肠辘辘的人喜提一袋大米，让他不要，何其困难？财政那帮人都不能答应。
伊文斯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也不知道熬死多少脑细胞，总算有了点想法。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两头都有结，倒也不用全解，去找那个能尽快解开结的系铃人就行。
俄国那边的动静，伊文斯自然知道。
杰克李现在可是俄国的大财主，在那片地界上，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想到就干。
双方也不算陌生，打过一回交道，关系处得还不错。
这件事伊文斯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命令自己的心腹，私下里联系上杰克李，这天晚上，两人在基辅市郊的一处很普通的小山庄内，碰上面，并确保没有被人跟踪，更不存在监听。
在自己的国家，这一点伊文斯还是可以做到的。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无孔不入的西方情报人员，知道他和李建昆会面，也不可能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小山庄的主楼是栋两层半的小洋房，一楼带壁炉的客厅里，伊文斯和李建昆坐在相邻的两张仿古单人位真皮沙发上。
简单寒暄后，直入正题，伊文斯身体向李建昆倾斜，仍然压低声音道：“李先生，说实话，你想要买瓦良格号做什么，我们根本不在乎，甚至于贵国的海上力量是否会因此得到提升，我们也不在乎，我们两国，历史上没有仇怨，未来也不大可能发生矛盾。所以我们想跟你谈笔生意。”
李建昆诧异，“哦？”
来之前，他猜测过伊文斯的目的，想到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伊文斯会开门见山地说，要跟他做买卖，要字标重音。
伊文斯突然问道：“阁下认为，瓦良格号的价值在哪里？”
李建昆思忖着说道：“瓦良格号不是一艘设施齐备的航母，单就一个空壳子而言，其最大价值，应该是船体结构，以及装载设施的构造。”
伊文斯摇摇头道：“都不是。”
见李建昆面露疑惑，伊文斯不再卖关子，把声音压到最低道：“是图纸，设计图纸，这些图纸瓦良格开始建设之前，就已经完成，后面的建造无非是按照图纸施工而已，理论上讲，只要有人能凑齐建造航母需要的资源，包括多工种协作，数百个不同工厂的配合，那么只要拥有图纸，是可以继续把瓦良格好建成，甚至是重新制造。”
李建昆双眼精光四溢，忙不迭问：“你们愿意拿出图纸，跟我做这个买卖？”
伊文斯点点头，颇为遗憾地说：“苏联解体后，我国已经不可能凑齐上面说到的那些资源了，那些珍贵的图纸，留在我们手上，会被埋没。其实我们一直在商议，想寻到一个买家，如果能给出一个让我们无法拒绝的价格……”
“恭喜你们，找到了。”李建昆眸子里的精光近乎实质。
他一点不在乎暴露心中的渴望，然后被人宰一刀。
别说一刀，十刀都行。
该说不说，钱多到他这种份上，怎么花都不知道。而这种机会，错过大概率再也不会有。
伊文斯说的没错，瓦良格号最大的价值，必须是那些图纸。
知识是无价的。
伊文斯笑笑道：“我们很清楚，阁下不差钱，且从之前的事情上看，愿意出高价，所以才有今晚这场会面。不过除了价钱，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李建昆精神抖擞，抬手示意，“请说。”
伊文斯道：“我们在私下里做成这笔交易，得到那些图纸后，瓦良格号的船体，阁下就请不要再惦记了，有些事你知道的，我们夹在中间很难办。”
李建昆沉吟，这个条件，恕他不能答应。
小孩子才做选择。
拥有图纸，再拥有主体建设到七成的实物，那才叫事半功倍。
“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建昆道。
伊文斯做了个和他之前一样的手势。
李建昆接着说道：“在我看来，你们根本不必把自己放在现在这种位置上，你们真以为西方能带给你们很大帮助吗？远的不提，苏联解体之前，所谓的西方经济专家就已经聚集到莫斯科，美其名曰帮助苏联进行经济改革，改到最后是个什么局面，你们不可能不清楚，西方推动的一系列经济改革措施，最大的目的是为了他们自己后续收割苏联遗产更方便。”
“再说回你们，西方现在跟你们谈条件，要你们销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再帮助你们提振经济。”
“我有个问题啊，真等到那一天，你们还有资格跟他们谈条件吗？”
伊文斯怔了怔。
“在我的国家，有这样一句话，”李建昆一字一顿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伊文斯表情凝重。
言尽于此，李建昆道：“你们提出的条件，我不是不能答应，但是如果后面美国人想要我买走瓦良格号呢？”
“啊？”
伊文斯一脸懵逼，“这……怎么可能。”
李建昆神秘一笑道：“拭目以待吧，有可能还不是想那么简单，美国人会求着我买走瓦良格号。”
伊文斯：“……”
你是在讲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