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世界……上下四方，古往今来，非在你手，而是我。”楚戈的声音仿佛来自宇宙虚空，浩渺而神秘：“你的时空之能，是我所赋予，虽然现在我干涉不了你……但我可以干涉世界，尤其，这是人界。”
是的，这里是人界，楚戈的掌控力最强的地方。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他或许阻止不了这一剑，却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小秋秋瞬间位移。
甚至于……天帝都不知道这是楚戈提前窥视到这一刻，于是预留神念在此呢，还是在和米迦勒对峙的同时在操作。如果是后者还可以理解，只能骂米迦勒这个废物连一点牵制楚戈的作用都没起到……如果是前者，那简直让人心中冒寒气。
谁也无法猜度神明，无论是米迦勒，还是天帝。
无论如何，他大耗力量的绝杀一击，就这样被破了个一干二净。回过神来，正对秋无际略带讥嘲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有老公的，他可从来没让我自己应对强敌。”
天帝还来不及骂一声“草”，秋无际和楚天歌的剑已齐齐临身。
“锵！”
三把神剑首次真正的对撞交击，瞬间天界风云暗淡，日月无光，有一种时间与空间都在这一击中扭曲破灭的错觉，离得近处的天兵天将飞速后撤十万里，总感觉再呆在原地会死于不明溅射。
那是真的死得冤，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炎千烈和大悲远远看着，还是看得出来，虽然天帝绝杀被破，吃了大亏，但真正对碰起来，他的力量还是远远占据上风的。
天道再给主角开挂，也必须逻辑自洽，两个刚刚突破金仙的，想在硬实力上压过天帝，没有读者认，没有读者认也就意味着无法生效，想做都做不到。
天帝眼眸里都是厉色，冷冷道：“你们确实很厉害，如果再给你们一段时间成长，或许真可以……很可惜他现世纷扰，只能依时势而行，我也不会给他继续布局的时间……如今就凭你俩，无法实现他的愿望。”
神剑之上光芒大盛，蛮不讲理的恐怖力量透过剑身爆发而出。
然而本该各自飞退消解力量的楚天歌与秋无际，却不约而同地寸步不退，死死硬扛着，任由鲜血从唇角溢出，坚若磐石。
就在三方对抗之时，天帝身后的空间微微有了扭曲之意，一道太极阴阳之形悄无声息地印在了他的后心。
道尊偷袭！
两个主角的硬扛，就是等待这一刻。
他们当然打不过天帝，加上道尊可就不一样了！
一面小旗忽然在天帝身后展开，瞬间化作杏黄旗，太极图印在杏黄旗上，各自迎风而涨，遮云蔽日。
“轰”地一声，秋无际与楚天歌终于没再扛住这疯狂的力量，各自抛飞千里，在空中硬生生刹住身躯，暗自疗伤调息。
“真以为朕会漏算你的存在？”天帝转头看向道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号称无为而为之，却无论在哪都做搅屎棍，不嫌丢人？”
道尊依然仙风道骨，意态平和：“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陛下此番出征，本就是在贫道与紫薇大帝之间取舍先后，我们说是结盟，说是部属，在陛下眼中却全都是需要铲除的对象，又怎么能怪贫道淌这浑水？”
天帝冷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先征楚天歌？只是因为他更弱？可明知你可能会来偷袭，谁强谁弱岂不是一样么？”
道尊很有风度地一礼：“确实此事难解，贫道本以为陛下另在埋伏我，但观察之下，似乎没有，故而出手……陛下若肯明示，贫道愿闻其详。”
“对朕而言，‘地’的概念比‘人’重要。也就是说，无论紫薇还是真武，我未必要杀他们，能够逐走除名，也是可以的，天界是朕的就行。”天帝淡淡道：“而天外天，也是一样……”
道尊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却听天帝续道：“如果我先攻天外天，你在上面死战不退，我反倒很麻烦。先攻紫薇，你却会离开天外天前来救援……恕朕直言，你那三十三天部属，尽是歪瓜裂枣，不值一提，我们三家属你最弱，不是没有道理……”
道尊色变道：“陛下表面大张旗鼓带着天兵天将来了这里，实则这里都是普通兵将，以至于陛下要亲自动手……而金仙以上另有派遣，等贫道出来之后，袭击天外天？”
天帝笑了笑：“不错，你终于看明白了……可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
杏黄旗招展，时空封闭。
重新飞回来的楚天歌和秋无际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震动，这思路他们没想过……天帝之所以是天帝，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有他的布局，和楚戈依然只能算是对弈，而不是被置于掌心。
道尊神色阴沉至极：“你就真不怕，我们三人联手，真能致你于死地？”
天帝仰天大笑：“如果你们能立刻杀了朕，说不定还有这种可能性。但只要过得片刻，当天外天归属于朕，或许你们就要面对朕大罗之时了！”
这回秋无际都蹙起了秀眉。
立刻杀了天帝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天外天归属天帝，他真的有可能直证大罗，毕竟他的道途确实就这么明确，秋无际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阻止他大罗的障碍，这不是楚戈强行说不行就不行的，天帝之道早就不归他管了。
怎么办？
秋无际都担忧，道尊更是须发皆张，不计代价地疯狂攻击。秋无际和楚天歌也只能跟上，期待能快速将天帝击败。
然而才动手没几招，天外天轰然作响。
道尊脸色都白了。
不知道天道当初的设计是什么意思，天庭强者如云，佛国那边都好几个金仙，就天外天只靠他道尊孤家寡人顶着，下属们着实不争气，形成了最弱势力。不是自己想不争想低调，实在是实力不允许。
可再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区区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攻占天外天。
此时大家才意识到，其实秋无际楚天歌都没有真正公然宣布独立过……也就是说，实际上此时天界是真的一统了！
天帝要大罗了？
众人急得疯狂进攻，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天帝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越来越强，到了最后索性都放开了防护任由大家攻击，这回好像……真的破不了防了。
天帝始终坚持的道路没有错，他的道途确确实实就在这里！
怎么办？
秋无际差点就要喊：“老公你说句话啊！”
是你当初下的定论，说天帝格局不行，证不了大罗的，如今怎么说？人家要当面打脸了啊！
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似的，在天帝即将突破的最关键时，天地之间仿佛传来了轰隆隆的雷震之声，似乎起了一种莫名的变故。
众人一时不解其意，天帝却忽然色变：“天地之桥？”
秋无际猛省。
楚戈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贯通天地之桥，取消了绝地天通，此时天人两界不再隔绝，成为一个完整的世界。
既然是一个世界，你只统一了天界，这不就还差一整个人界没统一吗？人界现在连你的祭祀都没有了，唯一拜你的云霄城都不理你了，连道统都没有，离统一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只统一了一半，证个屁的大罗！
这一刹那，天帝的神色如同吃了翔一样，呆若木鸡。
他竟然完完全全没有想过，天道还有这一招。
真·天意弄人。
整个天界都在看着天帝从气势爆炸到如同气球一样瘪下去的过程，看着孤悬空中静默无声的天帝萧索的模样，举世无声。
天人两界隔绝万年，以至于绝大部分人、包括人界上来的主角团在内，都把两界分开看待，一时半会没想过其实二者是个完整之界。讽刺的是，天界隔绝的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天帝自己操作的。
他自己谋划的天界独立，自己扫平了人界的一切关联。
说是任命楚天歌为钦天使，号称为了连通人界，实际上行事根本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一直都是在做他的天界统一计划。
自己亲手做出的隔绝，形成了思想的牢笼，没有再把人界当回事儿。
就在他一统天界已经成为事实的时候、在他的道途走到了终点即将涅盘的时候，本来隔绝了的人界莫名贯通，好像天意在跟他开玩笑一样。
似有声音在心中回荡：“格局不够。”
和着眼于整个世界的天道对比，他似乎确实格局不够。
书是楚戈写的，为此呕心沥血，哪怕一个龙套起了名字都恨不得在后文能用得上，不想浪费，不想错过自己构建出来的任何细节，又怎么可能漏下据全文三分之二篇幅还多的人界？
而书中之人不会有这样的心，大家的视角不是一个维度。
天界之人并不懂天帝和天道之间的博弈，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地之桥会在这时候贯通，在大家眼中看来这是典型的“为求突破而失败于未知意外”、“哪怕天地之桥晚几息贯通都好啊”。
此非天意乎？
天意从来高难问。
萧瑟秋风之中，天帝终于慢慢开口：“他也只会玩弄小动作，朕实力在此，此世无敌，只要把你们都杀了，再征人界，他反倒为朕作嫁。你们……一起上吧。”
中央之天，血战再起。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天帝气势已泄，在人们眼中看去，仿佛困兽在绝境之中的最后挣扎。
“困兽之斗，能死人的。”远处大悲有些忧虑：“天道干涉不了这样的实战，真不怕楚天歌秋无际出事？”
炎千烈摇头道：“恐怕他担忧也没用，那两个人自己都不会愿意被他干涉这个，别看秋无际凡事跟个小媳妇一样听他的，她亦有剑客之心。”
大悲有些无语：“一天天跟在天道身边嘤嘤嘤的，还剑客之心……”
“因为她也需要一次与过去的决绝之战，为了以后嘤嘤嘤。”
大悲不说话了。
有些东西，说来可能很无聊，现实主义者可能会觉得脑子有坑，但问道者不是。
大家只会感同身受，需要这么一次标志性的决绝。
只不过……对楚戈而言，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决战，他不会急疯吗？
…………
楚戈没有急疯的闲工夫，确切地说，他现在都没法分心去看书中世界的变局了。
他两次干涉战局，米迦勒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感受到他精神的变化还是很简单的，立刻猜到他在干涉，不禁大悔。
被楚戈气定神闲的聊天姿态带歪了，还特么打赌，好像一副坐看书里云起云落，他什么都已经算好了等结果似的……敢情还需要亲自下场作弊呢！
可楚戈只说不进去，压根就没说过精神不干涉啊……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我就蹭蹭？
米迦勒本来不想和楚戈打，因为他的神降被截断了一半，此时不是全盛，更多精神分在上方白虎骨骸的争夺上，没有必胜楚戈的把握，万一被楚戈一巴掌拍回天国，真是万事皆休。
但眼下这个情况，再不给楚戈施加压力，一旦被他书中定鼎，那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了，不打也得打。
米迦勒慢慢取出一把火光闪闪的巨剑，冷声道：“阁下，得罪了。”
楚戈甩手一抖，一泓秋水乍现地底：“剑名秋水凝碧，我妻子的随身配剑。你那把是不是碧蓝怒火啊，或者叫青色愤怒？天使联盟？炽焰？辉耀？”
楚戈更不想和他打，各自僵持还可以给书中战局搞事情，打起来就顾不上了，所以试图继续扯淡。
不仅仅是书中，对方的计划已经“提前发动”，想必此时世界各地如火如荼，可主心骨却被自己拖在这里……只要能拖得住，各地战况有老爹主持，楚戈相信胜算是很大的。
可惜米迦勒这回再也不上当了：“阁下爱叫什么，便是什么！”
“轰！”重剑怒劈而下。
没有太多花巧，最极致的力量，最极致的速度，西方的战力设定更加直白。但不代表好对付，当速度与力量到了极致，很多玄奇都没有意义。
楚戈踏动步法，带起了一溜残影，没有去和对方硬碰硬。
他的任务就是拖！
“嗖嗖嗖！”一群纳米战士试图堵住楚戈闪避的路径。
一泓秋水如柔波般荡漾而过，拦在身后的数名战士呆在那里，整个人莫名地断成了两截，鲜血才开始喷涌，如同血色的喷泉。
电影中能上宇宙的纳米战甲，在秋无际横行天下的本命之剑面前，衣甲平过，如切豆腐。
就这么略阻得刹那，米迦勒的剑已经泰山压顶般劈到楚戈额头。
楚戈脚步一错，秋水凝碧像是有黏性一样，贴着重剑侧身一拖一带，左掌轻推，拍在米迦勒手腕上。
重剑错身而过，楚戈残影闪烁，已经折身往另一个方向跑路了。
米迦勒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腕到剑身上竟然凝结出了细细的冰晶，连动作都有些许滞涩。
“唰唰唰！”
当着米迦勒的面，只在一刹那间，纳米战士如同切菜一样，死伤狼藉。
自秋秋穿越以来，锻炼的身法、折梅手、金钟罩，以及在书中日夜锤炼的剑法，和秋秋在云际之巅的寒冰之台相拥而悟的冰凛剑意，在此时此刻早已融会贯通。
无论力量如何，楚戈在“技”的层面，超过对方不止一个档次。
便是脱离书中，他也已经是个真正的强者了。
付出过的努力从来不会白费。
米迦勒的重剑忽然重重插向地面。
“轰！”炼狱之火升腾而起，覆盖了整个死域。
楚戈的身形戛然而止，神色也有些惊诧。
他连朱雀之火都尝过了，一般火焰对他是真没什么效果，然而眼前之火，他能感受到自己顶不住。
“地狱之火？末日审判？”楚戈忽然笑了起来，大踏步穿了过去。
米迦勒追到身后的一击再度劈空，愕然看着楚戈踏入了火海。
米迦勒都忍不住惊诧，在他的判断中，此时楚戈的实力绝对不能抵抗这末日之火的，他怎么做到的？
火焰临身，却仿佛楚戈身边有什么奇怪的隔绝扭曲，怎么都烧不到他的本体，连带着楚戈的身形都变得若隐若现，几乎不可见。
在很早以前，母亲指点空间隐身之道的时候就说过，如果能把扭曲空间遍布身周，那就不仅仅是隐身，而是无敌。
在观测了天帝的时间之河环绕之后，楚戈参考用法，转为空间之棱，运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是我创造的，他都可以，我也可以。
我为一界天道，他方世界的地狱审判、万劫临身，与我何加焉？
楚戈越打越顺畅，他知道自己未必打得过米迦勒，不在书中的话，自己的硬修行确实不够，但没打算赢只是拖时间，那还不容易？
米迦勒神色凝重，他速度其实比楚戈还快，但楚戈太过精巧，滑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