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老师既然看不过去，那在这里呆着也没意思，巫马星津索性起身让出位置。
巫马星津自斟没法说服贺之老师，不如用事实告诉他。
“就不用麻烦森宫督教了，请您来看一下吧。”
因为用的是敬语，贺之老师很受用，施施然凑过去，扶着眼睛仔细看着每一道题目，不时对照手里打印的答案。
找不到一点纰漏。
短短几分钟审阅完上百张试卷，换做是自己，这种天方夜谭的事绝对做不到。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目十行？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有问题吗？”
“没有......”
“那这里就交给贺之老师了，连同森宫督教的那一份。”
石田云美被点心噎到，用力拍了下胸口，咳嗽着委屈说道：“小惠你要抛下我吗！？”
“督教我就带走了！”巫马星津特意补上一句：“石田老师工作上的事要加油啊。”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石田云美用力喝光盒装乳酸菌饮料，捏瘪了盒子，恨恨地说着。
贺之老师摸了一把自己稀疏的头顶，苦笑着倒了一杯茶，坐在电脑前慢慢审阅，这个工作量的话加班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做完，说来的确是自己先入为主的错怪巫马星津了。
不过，巫马星津跟森宫老师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诶？”
森宫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巫马星津带到花圃边。
“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呢。”
“贺之老师那么爱钻牛角尖，交给他不就好了。”
巫马星津看到了在二楼的川木洋子，挥手招呼，随后对森宫惠说道：
“有一点我觉得贺之老师说的没有错，作为学生还是要上课才行。”
“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毕竟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
就算过得再怎样精彩，也不能无视自己学生身份。
“下次森宫督教再叫我帮忙，要有能够打动我的奖励才行，橘子汽水什么的，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巫马星津的视线不经意掠过森宫惠的衣领。
“奖励？”
大约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想法，森宫惠下意识抱紧了胸，随后肩膀一松，绷起漂亮的脸，摆出督教的威严用力揉着巫马星津的头发，又羞又恼的说道：
“好啊，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打到身上。”
森宫惠的脸颊唰的一下飞红，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
“听说用力敲击脑袋可以让人短暂失忆......”
“啊啊啊！你给我忘掉！”
因为穿的是高跟鞋，森宫惠没有注意到花圃砖边的园艺桶，脚下踉跄，巫马星津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头发的香味钻进鼻子里，巫马星津感觉有点痒痒的。
“督教的身体比想象的还要柔软。”
猝不及防地被巫马星津搂住，双腿软的提不起一丁点力气，就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难以言喻的触动从小腹蔓延到大腿，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森宫惠感觉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胸口上，仿佛可以感受到少年的心跳。
花圃的侧面大约十步的距离，藏有一扇通往媒体教室的推拉门，此刻被人拉开，滑轨有些锈迹，发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井波熏怀里抱着一叠教材书，看样子打算带回家复习。
“井波熏同学？”
“有事？”
井波熏眼底露出一丝厌恶，打算绕道走，碰到巫马星津，她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妙。
马上要成为三年级生了，她要努力学习才能考入东艺和姐姐一起上学。
虽然很想和有茜大人在一个学校，但东大不是想想就能考上的，要不然为什么电视剧里的主角目标都会定在东大。
她的才能仅限于钢琴，井波熏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对两人亲密的行为，只当两只烦人的苍蝇趴在一起，仅此而已。
被看到了，怎么办？
用尽力气推开巫马星津，森宫惠眼前晕眩，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说道：
“完了，彻底完了。”
“哦，你们可以继续，不用在意我。”
“你...你看到了吧？”
“什么？”
“就是，抱在一起的画面啊！”
“这是误会。”
巫马星津也在解释，这的确是不可抗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督教摔破膝盖。
“这种事怎样都好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井波熏拂了下头发，无所谓的说着。
*
另一边，店员放下托盘里的咖啡离开。
由纪里奈顺理好裙子坐下，面前摆着芭菲蛋糕和拿破仑蛋糕，荒川琴雪用一只小勺挖开蛋糕边沿，眼睛弯起，享受着甜分带来的幸福感。
“我听说舞乐组的成员要注意控制身材，吃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咳咳，当然没问题。”
“训练量足够把这些可恶的热量消耗掉。”
荒川琴雪眼神闪躲，底气不足。
坐在靠近过道位置的海原未央抽出餐巾，为由纪里奈擦掉嘴角的奶油，随后收拢女仆装正襟危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级的女仆。
由纪里奈穿着可爱的洋装，捧着脸看了一会荒川琴雪，冷不丁的说道：
“你和巫马老师在交往吗？”
“别，别开玩笑了！”
荒川琴雪的反应很大，一口气喝掉咖啡，用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说：
“我们只牵过手而已，这就算情侣的话，那早就有一千个门把手男友了。”
“欸~牵手啊~”由纪里奈露出坏笑：“只是这样吗？”
“kiss之类的........”
“我看着好像比牵手这种程度更亲密呢。”
“别说我了，海原未央才是吧，肯定早被那个烂萝卜部员做了这样那样的事。”
“和年轻漂亮的女仆共处一室，处于青春期的男生怎么可能忍得住。”
荒川琴雪突然调转枪口，把话题引向了海原未央。
女仆小姐歪了下脑袋，很少能看到表情的脸露出了几分羞涩。
难以相信未央会有这种表情，这下轮到由纪里奈乱了阵脚，抓向女仆小姐
海原未央耳垂染上了一层樱桃红，点了点头，由纪里奈因为震惊，手上有点过于用力，女仆小姐的呼吸忍不住乱了起来。
那个看似不近女色的巫马老师，竟然对未央下手了！？
明明自己也很可爱，为什么......
由纪里奈低头看了眼平坦的胸前，又看向海原未央的一双饱满，好像明白了什么，如遭雷击，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巫马老师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啊。”
“贫乳有什么差的。”
“你们约会了吗？”
“去了游乐园一起吃了可丽饼。”
“你们是小孩子级别的恋爱吗！”
这么高冷的海原未央还有这样的一面？
*
和森宫惠分开后，巫马星津跑到甜品店买了巧克力慕斯给石田云美老师送了过去，路上还被一群未来的学弟学妹要了合照。
最后来到文学部，从部长手里接过最近的征文活动表，开始埋头写作。
黑猫趴在窗边，一跃就能跳到树枝上。
终究还是野猫，难以和人亲近，写完五张信纸，巫马星津放下笔想道。
源清雪抚摸着黑猫的后颈，眉宇间流露出的温柔令人悲伤。
东京秋日艺术赏即将进入尾声，属于她和他的约定，即将抵达终点。
在这之后，是否一切会如他们所愿的那般顺利？
话说回来，今年东京的冬天格外的冷，冷的好像让人有种错觉，仿佛要将冬天的回忆彻底冻住，在记忆的冰笼里永远封存。
源清雪从书夹里取下一张A4纸，按在桌子上：
“这次的名单已经出来了。”
“我们那一组的是北海道第一音乐学院的上条新司。”
“上条新司？”
“演奏组和歌唱组的第一种子选手，小提琴领域的绝对霸主，可以完美演奏恩斯特的所有曲目，一个人的效果堪比一整个乐团。
据说在维也纳长大，以一首《魔王》夺得无数奖项，最近几年才回国。”
“小提琴再怎么厉害，那也是演奏组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吧？”
“我要说的就是这一点。”
源清雪的态度变得很严肃，指了指依在书柜边的吉他和贝斯，提醒道：
“既然我们能用乐器，那他也可以。”
“上条新司从第一轮海选开始，歌唱组和演奏组全部以碾压般的成绩晋级，而且还是S级，现在你明白了吗？”
是的，如果以小琴的超强水准涉足歌唱组，没准真的是个劲敌。
他和源清雪走到现在，倒不是说在歌喉上多么出色，完全是靠没有短板才能取胜。
虽然部长的嗓音宛若天籁，但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与那些弹唱天才比起来就没了优势。
才能与才能之间亦有差距，很明显，两人的学习能力很强，但在音乐上还没有脱离那层名为‘人类’的范畴。
巫马星津自信和部长的组合足以战胜任何对手。但‘人类’与‘魔王’相比，究竟孰强孰弱还未可知。
老实说，一路以来的顺风顺水让他觉得所谓的艺术赏不过如此，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获胜的程度，看来自己过于怠惰了。
“赢的办法，部长想到了吗？”
“凭借小伎俩就能取得胜利，是否过于忽视他人的努力了？”
“也是......”
“不仅是我们，还有琴雪那边。她们的对手是大阪鹿鸣高中，上一届的舞乐组金赏得主，不是光靠排舞就可以赢的存在。
哪怕富川黑雅作为指导老师再努力都无法填补才能之间的沟壑。
虽然很不想发表悲观的言论，但说不定......我们三人当中有人要止步于此。”
源清雪望着黑猫看了一会儿，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良久才扶着桌边起身说道：
“半决赛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远比决赛还要重要，不能掉以轻心。”
比决赛还重要？巫马星津没有搞明白部长所说的意思。
不过黑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但黑猫灵敏的跳到树枝上，眨眼间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真实奇怪，为什么对部长不设防，就连小早川有茜，荒川琴雪她们都可以随便接触，偏偏自己就不可以，难道说这猫只喜欢美少女？
这也太扯了吧。
源清雪慢斯条理的解释道：
“你和我们不同，猫是一种为了自己而活的生物，所以你和它的相性很差。”
看着巫马星津一副不解的样子，源清雪侧过身，淡淡道：
“换而言之——”
“巫马同学你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了吗？又或者说，找到自己的幸福。”
因为源清雪的话，巫马星津陷入沉思。
大抵是没有的，仔细想想看，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在为了帮助荒川琴雪重建荒川集团，洗刷罪名而努力，没有为了自己而去做过什么。
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早就实现了救赎，在这片土地有了如此多的羁绊。
“看来还没找到，走吧，伴奏部分的音乐还没录完。”
“那么部长找到了吗？”巫马星津好奇地问。
“你还记得近藤夏子吗？”源清雪反问道。
巫马星津点了点头，他没忘记那个在圣诞节夜晚跳进冰冷河水的少女。
源清雪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心情似乎很好。
“我早就找到了。”
“她们就在那里。”
田径部训练的口号声，铝合金球棒击中棒球的清脆响声，以及结束入学测试的少年少女的热闹打笑声。
属于青春的交响乐穿透文学部透亮的玻璃，回荡在这处不大的活动室内。
天色渐渐爬上一层橙色，东京糟糕的天气难得好转，放了晚霞，自夕阳处向外晕染。
云朵随性的飘着，就像是湿漉漉的海绵沾满泡沫甩在上面。
街道上的山茶花已经开始凋落，如果换做是伊豆那边，哪怕到五月也依然在盛开，但这里是东京，山茶花只会凋谢的更早。
接住一片花瓣，巫马星津感受着指肚传来的顺滑触感，花瓣的纹路清晰可查。
到现在他都没明白部长所说的话，其中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踮起脚将花瓣重新插进花蕊附近，巫马星津定睛看着枝头几欲凋零的山茶花，希望她能多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