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一辆大巴正朝平海城开去。
朱福天坐在大巴前方，闭目假寐。他带来的其余的十几个人，零散的坐在其他的位置上，大多也在休息。
但林焕没有休息。他坐在大巴后方的座位上，表情严肃，正在考虑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现在，自己是协会的线人。但是，之前给自己‘线人’身份的那个人，应该是平海城分部的官员---按照之前的消息，似乎是已经被王赫干掉了。
这个人是死是活，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是，他身上，是否有自己的资料？
正常来说，应该没有。但是如果有，如果被王赫发现了，该怎么办？
朱福天之所以带上他，是因为他也是‘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出发前，林焕设想了一下这种可能，认为以王赫的性格和脾气，可能就算发现了，也会‘假装无事发生，然后找机会透露给自己假情报’、‘通过自己，把假情报传递给协会’。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他答应了‘和朱福天一起来平海城’。但在此刻，大巴快要进入平海城的时候，他愈发烦躁，忍不住又产生了新的想法。
过去，队伍规模较小的时候，王赫可能会利用自己传递假情报；但是现在，队伍扩大了，他也是有可能公开资料，然后处死自己的。
要不，现在逃走？
这种可能性在林焕头脑中盘旋了片刻后，得出的结果并不是太糟---如果自己离开，王赫应该不会采取什么措施，会选择‘不予理会’。
但是，逃走之后，自己能去哪儿？能做什么？
王赫已经拿下了朱城和平海城。据说，他接下来还要继续去攻击六叶城、黑城...也有可能拿下。
到时候，协会可能会派很强的猎人过来。如果王赫被轻松剿灭，那么一切都好说---但如果他没被剿灭呢？
如果他还能继续赢呢？
想到这种可能后，林焕感到非常后悔。
之前的时候，跟在王赫身边就好了。
当时，王赫敢直接在媒体上反对协会，肯定多少也是有一点把握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哎，太注重安全了并不好啊！
就算王赫最终是要失败，但在最终的失败到来前，他也可能会坚持很长时间---等到他支撑不住、露出败像的时候，再把关键的情报传递出来，不是更有机会获得最大的好处吗？
这样想着，林焕决定‘暂不离开’。就算要冒一点风险，也要留在王赫身边，寻找机会。
但是，这样做也有个问题---现在留下的话，做什么呢？
不能真的去战斗---王赫暂时能胜利，但是最终一定会输。如果自己跟协会战斗，可能会成为罪状。
更关键的是，自己的战斗能力并不强...会遇到危险的。
做一些后勤工作？
可能的话，最好是情报类工作...收益大，风险小，最重要是‘难以被考核’。
能弄到情报最好，弄不到也可以编造。事后，还可以像某些前辈一样，宣称‘我的功绩无人知晓，我的名字千古流传’...
林焕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身旁的声音。
“这里，就是王赫他们跟平海城的猎人们战斗的地方吗？”
开口的是坐在前方的杨文筝。林焕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路边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石块和断掉的路灯。
“应该是吧。”他随口回答道。
杨文筝回过头，看向他：“王赫带队来平海城之后，先是直扑防守空虚的分部大楼。控制了那里之后，迅速的来到了要道上，等待敌人回援？”
“不对。”说完这些后，杨文筝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敌人是用法术赶到朱城的，在知道了‘自家分部大楼被占领’的消息后，不可能慢悠悠的继续坐大巴，肯定会用移动法术赶回去。”
“这样的话，有很大几率不从这里通过。班长，当时可能在很多地方都设下了埋伏。”
人手不够吧。当时，王赫好像没带多少人来。
“也许，他们当时没设埋伏。”林焕随即说道。“而是在更外围的地方准备侦查法术，发现敌人了，再赶到前方拦截。”
杨文筝不置可否，而后又看向了外面。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打的？”
“班长用幻术误导了敌人，然后大家发动了攻击？”林焕猜测道。“敌人本来就匆匆赶过来，缺乏准备，又是突然遭受袭击...瞬间就崩溃了。”
“高阶猎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崩。”杨文筝说。“也许，战斗并没那么容易。”
对，这个人跟协会的行动科长战斗过...
林焕想到这里，随即想到了‘协会击败王赫之后，会怎么处理杨文筝’的问题。
应该不会放过他吧...直接处死，之类的。
想到这里，林焕笑了起来，随即再次开口了：“你这么好奇，到了之后问问班长就是。他应该不会瞒着你。”
杨文筝叹息了一声：“就算能问清楚，这次的功劳也没了。”
这样啊，他是在惦记功劳吗？
“没事。”林焕看懂了他的脸色，笑着说道。“谁也不可能每次战斗都参加，你之前的功劳也不小...”
杨文筝再次摇头。“现在是关键时期。”
为什么？你跟王赫沟通过了？他把计划告诉你了？
林焕很想问。但在他筹措词句的时候，杨文筝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林焕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但在之后，他还是没有打扰杨文筝。
不能惹这个人生气，以后说不定有很多地方能利用他呢。
林焕这样想着，自行考虑起‘杨文筝这些话’的含义来。
之前，他跟王赫一起战斗过。可能是在那个时期，王赫对他说了什么。
正常来看，‘猎人进步组织’如果真的能打开局面，那么也确实优先提拔‘在最近立下功劳的人’。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算能进入情报部门，也很难获得足够合适的位置---杨文筝在攻打朱城分部的时候表现卓越，却仍旧为错过了伏击平海城这些人的机会而恼怒。自己呢？两次战斗都没有参加的，什么功劳都没有，基本不可能有地位...
再见到自己的时候，王赫可能会说很多好话，可能仍旧会顾念之前的‘同学情谊’。但安排职位的时候，自己恐怕没什么机会了。
编造一点情报，骗一下王赫？
恐怕不容易。王赫可能已经组织起了情报队伍，自己又不了解平海城的情况...擅自去编造的话，可能会很尴尬。
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林焕拼命在想，但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猫叫。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