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不知何时心意变
慕容止赶到的时候，楚元帝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灰白。
太医说，楚元帝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楚玄澈靠在那里，看起来有几分颤抖，见到慕容止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失神，目光空洞，像是没有认出来慕容止到底是谁。
只是他眼眶干涸，没有半滴泪水。
总有这么一个人，你恨他，恨他到咬牙切齿，恨他到巴不得他早点死了。
可他要是真的快死了，你心里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既不像是疼，也不像是快活。
就是有很多只小蚂蚁，啃咬着你的心脏。
楚玄澈此刻就是这般感觉。
那几个太医看见慕容止进来，都匆匆过来行礼，为首的太医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将楚元帝目前的状况说给了慕容止听。
慕容止微微拧眉，“可能会死，长睡不醒？”
那几个弯着腰，头都快要磕到地上了。
“去叫回春天过来。”慕容止对一旁的常乐说道。
这个楚元帝，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招！
常乐赶紧应下出去，楚玄澈则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楚玄胤倒是跪在楚元帝的床前，一声一声唤着父皇。
常婉柔才刚刚红了眼睛，吸了一下鼻子，就被楚玄澈一脚踹了过去，“父皇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常婉柔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许多人的面被楚玄胤折辱，她现下也清楚，只要她表现出来一点受委屈的样子，楚玄胤就会加倍惩罚她。
于是常婉柔赶紧爬起来，重新跪在了楚玄胤的脚边。
她甚至不敢在楚玄胤的面前悄悄看楚玄澈一眼。
那些年少青葱岁月，那些曾经亲口许下的诺言，终究是被楚玄澈给抛到脑后去了。
常婉柔在心中苦笑，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在楚玄澈的眼中看来，一点也不值钱。
常婉柔想，早知道如此，自己才不会为了楚玄澈跟常妃翻脸。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应该早点嫁给程立武，不至于被那个越如歌捷足先登，结果导致程立武要守孝一年，最后，还被楚碧月给抢走了。
不过不要紧，楚碧月不过是个小妾，武郎从前说了，这辈子，只有自己是他唯一的妻。
“还真不是假装的，”回春天查看完了之后，对慕容止说道，“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现在又是冬天，格外难熬。”
慕容止只是清冷冷看着回春天，等着他后面的话。
回春天叹了一口气，“死是死不了，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自从楚玄凌断了一只胳膊，又被关押起来之后，楚元帝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
慕容止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从前他只觉得，让楚元帝和楚玄胤这些人活着，好让自己一日一日地折磨他们，是最痛快的事情。
可是现在，慕容止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执着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刚刚常乐来告诉他，楚元帝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慕容止的心中就没有太大的触动。
刚刚那些太医来禀告实情的时候，慕容止也没有如从前一般大发雷霆。
好像现在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是报仇了。
而是早点铲除异己，好好和宋小九在一起。
回春天哪里知道慕容止心中的想法，只是想着宋小九今天那般样子，慕容止此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实在是该死。
回春天忍不住白了慕容止一眼。
既然知道楚元帝无事了，慕容止也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至于楚玄胤是不是打算继续表现他的跪乳之情，慕容止一点都不在乎。
得知楚元帝不会死了以后，楚玄澈心里好像也有一块石头松了下来，他亦是跟着退了出去，想着去宋小九那里看一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
出去的时候，楚玄澈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的感觉，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为什么没有让他下地狱去呢？
楚玄澈想，他这样的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十八层地狱了。
自己的母妃在密室里留下的那些画，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是一个女人幻想里的一生。
那是她想要经历，却被人剥夺的一生。
他何其忍心。
楚玄澈踏出门去的时候，还听见楚玄胤趴在楚元帝的床头絮絮叨叨说着话，说什么醒了就好，楚国不能没有父皇您。
楚玄澈觉得反胃。
明明很盼望他死不是吗？
明明巴不得他现在就咽气不是吗？
他占着皇位这么多年，身为楚国的太子，你不是早就十分焦急了吗？
那为什么还要装出这么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来呢！
为什么不掐死他！
为什么不送他下地狱！
楚玄澈恨恨走出门去。
话说慕容止得到了常乐的消息，就直接过来了，并未带影一。
于是影一忙活完了一点事情，也就回了房间，打算洗漱一番，好好睡个觉。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可是影一刚刚推开门，就被影二给拦住了。
“影一！”影二一把抓住了影一的胳膊，“你今天不会真的去打宋小九了吧！”
影一这个死心眼子，实在是不让人放心啊！
就算是现在九千岁和宋小九闹僵了，可是他们早晚会好起来的啊！
影一要是现在打了宋小九，难道将来九千岁会放过他？
自己真是为了影一操碎了一颗肾，他就不能长点脑子吗！
“你怎么这么关心那个宋小九。”影一拿起毛巾去洗脸，偏头看了影二一眼。
“宋小九人多好啊！”
不知道和九千岁多般配，比那个慕容瑱好一千倍！
一万倍！
“哦。”影一端着盆子出去。
影二在后头跳脚喊了一声，“什么叫哦啊！你到底打没打！你有没有脑子啊！”
雪花飘扬而下，风声大作，瞬间卷挟着影二的声音消失在夜空里。
影二气冲冲坐在桌边，等到影一端着盆子回来的时候，影二直接就冲了过去，一把握住了影一的胳膊。
影一刚刚洗完脸，胳膊上的水珠清冷透骨，衬着屋内火盆，莫名叫人觉得清爽。
“你到底打宋小九了没？”影二仍旧是穷追不舍。
影一抬头，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