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任何？”
老武者拳势陡变，当场打起攻守兼备的太极来，“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虽说这太极拳法他和公园里的大爷一样，只是略知皮毛，但百家武学练至极致，皆能融会贯通。
此刻，老者打的太极轻缓至极，可在那双手荡划之下，拳势犹如大海，滔滔而不绝。
地上的枫叶纷纷围绕着老者的手势旋转飘舞，形成一片片起伏的“海浪”，生生不息，没有任何死角。
急红了眼的林日天迈步靠近，瞬间就被那股翻浪劲掀飞，整个人完全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浪潮不停波荡，四方灵气都被其牵掣，共同形成恢宏的风势，风与浪蕴含无穷动能，非是人力可以抗衡。
无数“浪花”拍打在林日天脸上，使他不得寸进，甚至被越推越远，这一刻，林日天在意义体会到“随波逐流”的感受。
几次尝试接近无果，林日天逐渐恢复理智，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认识到差距，他便想要及时止损，随即主动解除能力，放弃了比赛。
那之后，林日天摇摇晃晃地离开擂台。
落日余晖照在他泛白的短发上，让其背影更显得落魄。
在第二轮资质之争里，林日天的表现并不优异，如果不能在第三轮和其他选手拉开差距，那么他大概率会落选。
稍作歇息，一个时辰之后。
冠亚之争，恰好是老武者和之前那名剑舞女修士的战斗。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招后，女修士自认不是对手，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主动认负，才让老者最终夺冠。
面对来自各方的台下采访，女修士坦然道：
“老前辈武道造诣接近极致，一拳一脚皆凶器，一招一式皆有道，我的剑术修为尚浅，又学艺不精，远不是前辈对手。”
“这都是凭借自身苦修得来的实力，我也是十分敬佩。”
她这一番话，有几分谦虚的成分，却给足了老武者面子。
是故选拔大赛还在统计结果的时候，事件已经在网络上发酵，无数网友见证武者的极限战斗后，禁不住浮想联翩。
要知道，老武者是因为诸多原因，接近老年才达到宗师水平。
但如今灵气复苏，诞生无限可能，武者的路途也会更坦荡，成为武术大家的理想绝非遥不可及。
现实世界里，人们的心态同样发生不小变化。
“老、老板，我要练武。”一名年轻人在武馆外踟蹰半天，终是鼓起勇气踏入大门。
暑期补习班里，两名学生在谈论未来。
“陈呆子，你是在练气吧，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实在不行和我去学武吧。”
“你说练武？好像...也不是不行，就是上限低了点。”
“你以为玩游戏挑职业啊...算了，先来看看选哪个流派。”
废弃营地里，几位打扮非主流的年轻人直言拒绝了陌生人的邀请。
“你说成为觉醒者？还是算了吧，我老爹经常在我耳边唠叨，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我多少有些信了。”
他的同伴指着自己斑斓的头发，应和道：“好像用怪能力动不动就会变成少年白头，那我这秀发岂不是白染了。”
...
武道正在兴起。
可以说，老武者的夺冠，让之前想一步登天成为修真者或觉醒者的凡人，开始改变思路。
他们逐渐明白，以凡人之躯，比肩超凡，绝不是痴心妄想。
数日后。
老君山顶。
顾仓盘坐在山顶，吹拂着清风，整理着近日的见闻。
他的周身空间演化出各种异象，莲花、枫叶、老者、凶兽...诸多影像汇聚在一起，各有交互，仿佛真实存在于此一样。
此乃内景与外天地共鸣而诞生的幻象，是为天人交感。
伴随着顾仓不停地静思、感悟，他内景里的宇宙变得愈发宏伟，无数像是星球的黑色棋子漂浮在广阔空间内，似乎能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星系。
但顾仓眼下有两事不明，难道自己的内景只能演化为围棋棋盘，难道五子棋不行？
又为什么在其中，只有黑子，白子何处寻。
苦思无果，顾仓只能等日后再作研究。
他整理完思绪，随即让自己进入到更深层的、虚静玄妙之状态。
虽还未达到共鸣最强的“天人合一”层次，但顾仓已经数次尝试接引天地之力入体，可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难道我对道的感悟有错？”顾仓低语。
何为道？
万物生长，是道。
万物凋零，亦是道。
打雷要下雨，下雨要打伞，苹果落向大地...这些亦与道有莫大的联系。
宇宙万物，河流、湖泊、海洋、山川，包括人事在内，时刻都在变化，其中变易的规律，便是道。
掌控这种规律，便是执掌道。
顾仓在感应天地间的力量，一刻不停。
只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甚至有些被排斥的感觉。
“难不成以后大神通只能通过愿力抽取？”顾仓睁开眼，觉得有些郁闷。
“锻器”玉简还未学完，之后还有“符道”与“阵理”真卷，愿力是怎么都不够用的。
许久，顾仓摇头叹道：“贪多嚼不烂，超凡知识如此，大神通亦如是，唯一不同之处，就是神通再多，灵力不够便无法发挥出十成威力。”
“这么看来，还是学识傍身靠谱点，若是将来我能锻造出通灵至宝，就相当于是多了一份底牌。”
所谓通灵至宝，天阶器物，一般由持有者天长日久的使用，吸收强烈情感之后方可通灵，诞生类似器灵一样的存在。
因为是由情感而生的，所以基本和主人心心相印，可以算做一个分身，当然也有极个别叛逆的存在，比较特立独行。
除了锻造武器，顾仓还有许多奇思妙想，就比如之前那种铠甲秘石，功能再完善一点，搞个铠甲战队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将来能把全部想法复现出来，也不枉他重活一世。
在顾仓想入非非时，李洛枫轻挪莲步，慢慢走到他的身后。
顾仓转身看去，心中忽然有些好奇，李洛枫保持这副模样，是因为喜欢，还是变不回去了呢？
他传念询问，李洛枫却笑而不语，自顾自的地说起选拔大会的事来。
其实大会结束后，顾仓就不再关注。
根据最初的分数排名，他猜测进入李洛枫团队里的，大抵是那名剑舞女子和两只凶兽，一虎一狼。
而之后李洛枫所言，确实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这几位都是好苗子，将来能成为你的助力。”顾仓毫不偏颇地评价道。
李洛枫点头，赞同这个说法。
短暂沉默之后，李洛枫忽然在顾仓身旁坐下，道：
“你要离开了吗？”
“嗯。”
顾仓抬头，看着天上挂着一轮残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