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澄看着他，笑意从眼底跃出，带动苹果肌扬起，翘起的唇瓣张开似要发声。
可就在这时，她的笑容忽地僵住了。双眸渐渐垂了下来，嘴唇紧紧合上，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你怎么了？”费杜被她瞬息间的变化搞得有些发慌。
明澄肩膀一沉再度抬起眼，问道：“什么条件？”
费杜一下愣住，吞了口口水，眼神开始闪躲，“什么，什么条件？”
明澄审视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声说：“别躲了，说吧。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提高投资金额的。”
费杜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嘴唇，几秒钟后小声说道：“20%的股份。”
明澄的心微微一滞，快速计算了一下，稍稍出了一口气，“投资额翻倍，股份也翻倍，倒也算合理。”
“是吧。”费杜也随着她出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反对的。”
“我说过，融资的事你做主，我相信你的判断。”明澄的表情缓和了些，“况且我们现在确实需要资金。”
她的眼睛瞥向桌上的工作计划，那是按照之前预想的拿到5千万投资款时拟定的，因为预算有限，只能东挪西凑紧着最重要的事情先做。
现在多出了5千万，很多想做的事情便可以马上着手。想到这，一股大展身手的跃跃欲试之感在她体内翻涌起来。
“你想什么呢？”费杜见她只盯着办公桌发愣，拍了拍她。
明澄收回思绪，正要转回头，目光忽然瞥到办公桌角落里放着的几本投资方面的书，那是之前为了和任朗打交道自己找来学习的。
不知怎的，刚刚还在涌动的激情迅速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言表的心悸。
她看向费杜，他的眼睛里的担心中还掺杂着心虚，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被明澄捕捉到了。
果然。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脸上有东西吗？”费杜不自然地摸了摸脸颊。
明澄双臂抱在胸前，冷声道：“你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
费杜一怔，片刻后唇角下压带着哭腔，“澄子......”
“打住！”明澄看他又要哭的表情，赶忙竖起一只手掌举到他面前，“好好说！”
费杜见这招糊弄不过去了，只得收敛起夸张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明澄，那个......”
“我听着呢。”明澄凝视着他因为紧张而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要不先坐。”费杜起身把她拉到旁边的沙发边，手上稍稍向下用了点力，示意她坐下。
明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耐住心里的烦躁照做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费杜在她旁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缓缓开了口，“你......知道对赌吗？”
明澄再次看向桌上的那几本书，点了点头。
往常这时候费杜八成会带着点调侃意味地大加赞扬一番她，但这次他却是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喃喃道：“原来你知道啊，那我就不多解释了。”
明澄心里一沉，警惕地看着他，“所以你......你和天信......”
“签了对赌”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却卡住了，仿佛只要不说出来就不会成真。
费杜两只手垂在大腿中间用力地搓着，小腿也开始微微抖动。
半晌后，他站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明澄。
明澄接了过去，忐忑地翻看。
前面的内容大都是通用模版，没什么意外，直到她翻到后面的一段内容，登时双眼睁大，她不敢置信地又仔细阅读了一遍，愕然地抬起头看向费杜。
费杜轻轻靠在办公桌边缘，一只胳膊横在胸前，另一只的肘部撑在上面，小臂呈90度角一直延伸到唇边，嘴抿着拇指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澄的方向等待着她的审判。
“你帮我解释一下，无偿转让15%的股份是什么意思？”明澄一字一句地问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当明澄惊愕中带着凛冽的目光射来时，费杜还是不自觉地全身颤动了一下。
“就是......”费杜吞了口口水，“就是如果对赌失败我们要将15%的股份转给投资方。”
明澄脸上划过一抹愠色，站了起来直视着他，“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我想知道这背后的意味着什么？”
费杜讶然，他意识到明澄对股权融资的了解已经远超自己之前的认知。
他将身体的重心从桌子上移开，站直了身体，严肃地说：“意味着天信将持股超过三分之一，即使我们两个是一致行动人也无法通过三分之二以上的表决权左右公司的重大决议。”
明澄没有说话，仍然盯着他的眼睛，但眸子里的寒意更浓了。
“但是！”费杜急切地抛出两个字，转瞬被明澄刀锋般的眼神削掉了一半音量，“但是......只要达到他们的要求这个条款就不会生效。”
明澄闭了下眼睛，像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次睁开眼时她把协议送到自己面前，朗读起上面的内容：“三年内完成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的申报工作。”
读闭，她抬眼看向费杜，“这就是你答应的条件。”
费杜垂下眼，点了点头。
“我知道上市是你的一直以来的愿望，但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不确定性有多高。万一......”
“没有万一！”费杜昂起头大声说道，“我们一定能做到。”
“你......”明澄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将手里的协议拍到费杜肚子上，转身大步走出了公司。
协议已经签了，事已至此她其实无意再说太多。只是费杜的态度让她气血上头。一会可怜巴巴，一会又固执武断，简直戏精附体没法沟通。
她愤愤地走出写字楼的大门，一阵料峭的冷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一气之下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带出来，身上也只穿着这次米尔的新品春装。
胸前的扎染图样的玉兰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里倒是相得益彰，只是大身上的羊绒轻薄如蚕丝，没有风衣加持，着实抵挡不住直面吹来的凉风。
她想回去取东西，可是气头下实在不想面对费杜。
算了，先到旁边的咖啡厅坐会吧。
走进咖啡厅，明澄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第一口咖啡还未送入口中，手机便大声震动了起来。
肯定是费杜那家伙。
她气鼓鼓地掏出手机想要按断，可眼睛刚扫到屏幕上的来电人便诧异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