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信息，“上海移动欢迎您”，看来车子已经驶进了上海地界。
她望向窗外有些擦黑的天色，思量了一下道：“任总，您晚上有时间吗，我请您吃晚饭吧，感谢您送我回来。”
任朗目视前方不看她，“不用了，我不饿。”
话音刚落一阵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响起，在安静的车内格外明显。
任朗的脸瞬间僵住，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明澄看着他尴尬的样子甚是好笑，抿了抿嘴劝道：“我听说一家蟹黄面特别好吃，您赏脸一起去试试怎么样？”
不想任朗的脸色更难看了，竟然表现出要呕吐的样子。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和我提蟹......”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您胃疼不该吃螃蟹。”
任朗瞄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脸愧疚的神情，缓和了口气道：“我昨晚吃了醉蟹，然后......”
“啊，醉蟹是生的，您胃不好不应该吃的。”明澄紧张地说。
“是他们硬要我吃......”任朗的语气里竟带着些委屈。
“他们？”
任朗似乎意识到这么说有些不妥，清了清嗓子道：“东道主宴请，不好推脱。”
“哦。”明澄猜应该是产业园的人，便也没再多问。
她看向车外，路两旁的梧桐树提示车子已经驶入了市区，因为春节临近，路上的人已经变少了很多，一阵风吹过，树枝上仅剩的几片枯叶飘落下来，黄叶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缓缓落到地上。
这种萧瑟又冷情的氛围让明澄有些空的胃忽然很想念一个东西。
“好想喝羊肉汤啊......”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要不要去那家店？”任朗问。
“啊？”明澄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看他。
“平安夜去过的那家。”
明澄一愣，她没想到任朗会注意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更没想到他还记得那家店。
“快决定。”眼看快到十字路口了，任朗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去，去。”明澄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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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汤来啦！”店主亲自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大碗上桌。
“谢谢黄叔。”明澄接过碗，从筷筒里拿出两双筷子两把汤勺，递给对面的任朗一份。
“你们先喝汤，烧卖已经上屉了，一会就来。”黄叔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你上次带来的腌沙葱还有，我给你们做上了。”
“哇，太好了。”明澄朗声笑道。
她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入口中，享受地弯起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任朗没有在吃，而是直愣愣地望着黄叔走远的背影。
“您不吃吗？”她问。
他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眨动了一下眼睛，修长的手指握住勺把轻轻搅动着汤，“我......晚上吃的少。”
明澄纳闷地看着他，没明白他答非所问的意思。
“明澄姐，你们的羊肉烧卖。”小黄把两个笼屉摆到了桌上，一只手档在嘴边小声说道，“我爸说给你们特制的。”
任朗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笼屉里的烧卖，闪动着孩童看到心爱玩具般欣喜的光。
明澄忍不住暗自发笑，使劲抿了抿嘴忍住了。抽出一双新筷子夹了一只烧卖到他面的小盘里，“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任朗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小口，随着汤汁从面皮中溢出，沙葱和羊肉混合的香气喷薄而出。他不禁又吞了一口，嘴因为高温而不停地哈着气。
“小心烫。”明澄嘱咐道，自己则不再动筷子，一只手臂托着腮静静地望着他。
竟然有点可爱。她暗暗地想。
任朗风卷残云地干掉了一个拳头大的烧卖，满足的吐了一口气，抬起眼忽然看到明澄直勾勾的目光，吓了一跳，“你，你看着我干吗？”
明澄赶忙收起了姨母笑，“好吃吗？”
任朗挺了挺腰板，淡淡道：“不错。”
“那就好。”她微笑道。
“这是你腌的沙葱？”任朗问。
明澄摇了摇头，“不是，黄叔说想学怎么腌沙葱，我就请托娅阿姨帮忙寄了些给他参考。”
“哦。”任朗点了下头。
“等黄叔学会了以后在上海也可以吃到这个味道了呢。”明澄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们的关系很熟吗？”任朗忽然问。
“和黄叔？”明澄想了想，道：“他是我妈妈的朋友，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吃饭，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吧。”
“你妈妈......”任朗犹豫了片刻，话在嘴边拐了个弯，“他们都是从阿la善来的吗？”
“不是的，黄叔虽然是内蒙人但他是在城市里长大的......”
“赤峰，你知道吧？”黄叔走了过来，端着两个小瓷碗，“刚做好的酸奶，尝尝。”
“谢谢。”任朗接过碗，停了几秒道，“我知道赤峰，上海也有赤峰路。”
“对对，就是那个赤峰。”黄叔笑着点头，“我和她妈妈是在才上海认识的，那时这姑娘还是个豆丁大的小丫头呢，哈哈哈。”
“黄叔～”明澄娇嗔地叫了一声。
“不好意思啊，我把这孩子当闺女多说了两句。”他向前推了推手，“你们慢慢吃。”
明澄红着脸看着桌上的食物，手指不自觉地抠着筷子。
“所以你妈妈很早就来上海了吗？”任朗问。
明澄回过神来，“恩，我出生前就来了。”
“上学？”
“不是。”明澄顿了顿，“来找我爸爸。”
任朗的眼睛张大了一秒，很快又恢复了原状，探寻地望着明澄。
明澄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眸，喃喃地说：“我爸爸年轻时在内蒙插队时遇到了我妈妈，后来他返城回了上海......”
任朗沉默了，类似的故事他小时候听过一些，难道她的爸爸也是为了自己前途抛妻弃女的混蛋吗？想着想着他的眼神变得狰狞。
“不是您想的那样。”明澄看到他的表情慌忙摆手，“我爸爸回来时要带妈妈一起走的，但是那时我妈妈还小又要照顾草原上的父母所以没有答应。”
“但是他没有回去对吗？”任朗狠狠地说。
“他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不得已......”明澄说着停了下来，咬了咬下唇道，“对不起，我不该和您说这么家里的事，影响您心情了。”
任朗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低下眼眸缓缓道：“我想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