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祝醒了。
宋青顾像是做了一场极不安稳的梦，即使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呼吸加重，掌心浸出层薄薄的冷汗。
她单手撑起身子，沉默的盯住对方，视线停留在他的头顶片刻，再移到对方腰线下方的挺翘弧度上。
然后再看看他的头顶。
叹了口气。
……耳朵，那么大的耳朵！
尾巴，看起来那么软的尾巴！
怎么没有了！
她伸出指尖，轻轻的触碰他的鼻尖，眉心，以及后腰窝。
这些看起来像机关的地方。
然后成功把宋青顾折腾醒了。
对方睁开眼睛，无声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棠祝掩饰般的低咳一声，眨眨眼，努力找补：“……我饿了。”
见对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
她顿了一下，高贵冷艳且熟稔地抓起少年指尖，往自己眉心处轻轻戳了一下：“好了，你说吧。”
少年扯了扯唇角，好脾气的笑。
“……你想吃什么。”
刚醒的声音，带着懒倦勾人的低沉。
棠祝无端就想起了昨夜那个看起来就缺心眼的宋青顾幼崽。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我想吃门口那个果子。”
“知道了。”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就连那双黑眸也依旧盛着温柔惑人的笑意。
直到转身。
背对着棠祝，他的笑意才一点一点的淡下来。
……想吃果子么。
他记得他刚被她带回来的那段时间，门中弟子偷偷克扣了他的口粮。
他饿极了，恰好看到小时候吃过的果子。
他去摘，结果被容青与带人抓了个正着。
而他的好师尊就冷眼看着，满脸嫌恶。
她说，“狗都不吃的东西。”
然后他就被押去了水牢。
“……”
宋青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将果子递给她的时候垂眸敛目，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忍不住收紧。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水牢里的冰寒之气太重，几乎要钻进他的骨子里。
但出乎意料的。
棠祝端端正正的坐着桌前，看起来像是乖巧等开饭。
等她拿到了果子，也只是很可惜的看了他的爪子一眼，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她甚至还平均将几枚果子分成了两份。
将其中几枚挪到了他的面前。
随后没怎么犹豫的，用牙尖啃啃。
她的动作果断到宋青顾甚至来不及提醒她一句这东西很酸。
于是一贯清风和月的雪衣仙尊皱起了脸。
“不是说狗都不吃么，”少年难得在她面前露出淡淡的，发自内心的笑，温润指腹轻轻替她蹭了下唇角，意料之中的往她嘴里又丢了颗蜜饯，极轻的叹了口气，“……这本就不是你该吃的东西。”
棠祝：“我就是想尝尝。”
真的好酸。
像同时有一百个人在她面前念酸掉牙的情话。
再看看宋青顾。
他啃下去的面不改色，甚至隐隐还有些怀念。
“我去给你做桂花糕，这些你不要吃了。”
他看着棠祝望着他这边发呆，站起身扒拉她面前的果子。
他低着头。
从袖口处探出来一截削瘦苍白的手腕。
棠祝又抬起眼看看他，皱了下眉。
心脏忽然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给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