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四号钢琴教室楼上楼下依旧忙碌一片。
该上课的上课，该等娃的等娃，该干活的干活。
不过任谁来到二楼都会停下脚步看眼舞台。
昨天晚上老汤穆欣海涛张淼四人忙到八点半，才把今天音乐会的舞台布置出来。
比起招生音乐会的舞台，今天的舞台看起来要更精致，舞台边缘都被一些小绿植装点，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新典雅。
“谁又把灯打开了？”
李安纳闷刚才给小刘上课前他刚把舞台的灯关掉。
“我我我老师！”
王小虎拿着抹布跑了过来，“刚才我又把舞台拖了一遍，现在准备再擦擦钢琴。”
“四号钢琴劳模。”小刘拎着谱包从四号教室黄油出来，“老师我走啦，拜拜老王！”
王小虎忙问刘丰瑞：“晚上你得来吧。”
刘丰瑞遗憾地摇了摇头：“来不了啊，只能看直播了。”
“好吧，”王小虎心叹今天晚上连个陪他的人都没有，“拜拜。”
刚才王小虎先后问过了下课的小北和马可，二人都来不了。
还有车琳，什么时候回家不行，非得挑这个周末
目送小刘离去，王小虎转头：“老师，你今晚应该让车琳来。”
李安：“她两周没回家了。”
王小虎：“可是今晚的直播音乐会也很重要啊，四号钢琴教室第一次举行正式的学员音乐会，没有四号钢琴教室的元老参加怎么可以。”
李安：“木子不是元老吗？”
王小虎：“...木子太小了吧，我、小北、阿刘、车琳、迟俞、黄如意、师姐，我们几个应该才是元老，迟俞和黄如意不学了那没办法，剩下的人应该挑一个上节目。”
李安点点头：“按你这个说法的话，那应该你上啊，你可是开班大将军啊，是不是，你是我第一个学生。”
忽然被老师这么一说，王小虎心里还有一股甜滋滋的小得意，但是，“老师，我虽然最近有点进步，但是肯定没办法和车琳比啊。”
李安疑惑：“你凭什么和车琳比？”
王小虎：“哎呀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应该派一个弹得最好的，展示一下我们四号钢琴教室的风采。”
一顿，“老师您先别瞪眼，我不是说其他被选上的同学弹得不好，假如有家长想给自家的孩子报课，正好听听这个附近机构的线上音乐会吧，您说阿刘弹得更有说服力还是车琳弹得更有说服力。”
李安：“有点道理。”
王小虎嘿嘿一笑：“对吧，叔叔阿姨们一看车琳弹得，哇塞，必须得送自家孩子过来学琴啊，有没有画面感。”
李安嗯了一声：“打广告。”
王小虎：“没错，我觉得车琳完全可以为四号钢琴教室代言。”
说着小虎哥脸上露出一抹奸诈笑容，“而且您还不用出一分钱的广告费，您想想，是不是一笔好买卖。”
李安：“还真是，说完了吗？”
王小虎自己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完啦。”
李安一乐，“滚蛋。”
王小虎：“啊？”
“啊什么啊，干完活记得把灯关了。”
撂下一句李安转身下了楼，还不用出一分钱的广告费？
李安心笑王小虎以后要是真坐到了哪个乐团的指挥位置，肯定也是个“奸商”，算盘不会打得比老方差。
不过话说回来，回到这件事情上，也确实如王小虎所说，如果只有一个孩子能为四号钢琴教室代言，那只能是小车。
但有一点王小虎想错了，车琳代言的不是四钢的教学成果，而是一种精神。
四号钢琴教室的精神。
一楼会议室，结束上午课程的老师们开了一个一分钟的小会。
经过丝毫不激烈的讨论，由李安一票决定了今天中午大家吃沙县小吃。
“你们就没点意见？”
众人：“没有。”
老汤：“丝毫没有。”
李安：“谁去买？”
海涛：“我去吧。”
老汤：“我和你去。”
李安给了个建议：“你俩可以骑王小虎的电动车去。”
十分钟后，海涛老汤二人骑着小虎哥的电动车买饭回来。
众人一边吃一边又讨论起晚上的音乐会，关于到底需不需要一个主持人，最后的讨论结果是——还是不要了。
老汤：“演出开始，直播间挂字幕就行了，演奏者，曲目，这样。”
海涛：“那如果有人咨询课程呢。”
老汤：“私信小助手，线下门店咨询，线上敬请期待。”
穆欣：“最后等家长演完，结束前咱们要不要再加个返场？”
老汤看向海涛，海涛看向李安，李安看向穆欣。
穆欣：“我觉得可以考虑。”
李安：“看气氛吧。”
海涛：“直播间的气氛要是比较好就加一个吧。”
“谁上？”老汤说着又看向海涛。
海涛看向李安：“找个突出的孩子。”
李安看向穆欣：“确实应该找个突出的孩子上。”
穆欣：“头你别看我了，我只是看起来像个孩子。”
哈哈哈哈——
饭后三位男老师拿着餐余垃圾出去，扔完垃圾就地一人点了一支烟。
李安拿出电话。
“喂。”
电话里小车咕叽咕叽的像是也在吃饭，“老师。”
李安：“上午练得怎么样？”
小车：“还行，练了奏鸣曲和夜曲，下午打算继续。”
李安：“行，下午继续吧。”
一顿，“晚上呢，怎么安排？”
说到这个小车相当兴奋：“晚上我和桑姨要出去转街！”
这，李安心说这就不能把小车叫来了，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正在关键的“转型期”。
算了吧算了吧，“行，那晚上好好玩吧。”
小车一听老师这口气，接着问道：“老师你找我有事嘛？”
李安：“没事，就问问你上午练得怎么样，这是吃什么呢？”
小车嘿嘿一笑：“糖醋里脊，钉子做的。”
李安笑：“吃吧吃吧，下午好好练，晚上好好玩。”
挂了小车的电话，李安掸了掸烟灰，“她晚上有事，要不老汤你来吧。”
老汤：“那还不如你直接上，要么就找个孩子，要么就你来，我们上算什么事，想都不用想，晚上多数都是冲着你来的。”
海涛：“哥你就上吧。”
李安：“弹什么呢。”
老汤：“可以让直播间的观众点，也算是我们四号钢琴教室的一把手亲自下场宠粉了，也给现场的家长们听一听。”
李安：“行吧，那我得回去拿礼服。”
老汤：“不用，就穿这身。”
李安低头一看，格子衬衫+牛仔裤，“认真的，确定不是程序员？”
老汤：“一个程序员能把激流弹进两分钟半，绝对比一个穿燕尾服的人把激流弹进两分内更震撼。”
海涛：“反差。”
老汤：“海涛正解。”
-
中午一点半，胡凯带着儿子来到四号钢琴教室。
爷俩一人一身黑色礼服，像是亲子装。
胡凯陪大领导吃饭都没穿得如此正式过，一见李安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穿行吗李老师？”
“行啊，今晚最帅。”
“哈哈哈。”
胡凯也不知道该穿什么，周一接到李安电话胡凯就开始琢磨到时候穿什么，太太给她挑的衣服。
“大宝紧不紧张？晚上有很多人看你弹琴哦。”李安看向小徒弟。
大宝害羞地紧了紧老爸的手。
胡凯：“儿子你可不能紧张，你紧张我也紧张。”
胡凯可不是逗小孩，认真的，为了保证今晚的音乐会有一个出色发挥，他昨天晚上把酒局都推了。
李安笑笑：“那你爷俩一起来吧。”
胡凯父子跟随李安来到二楼舞台，“咱们今天就在这上课吧，提前适应一下晚上的环境。”
李安给父子二人听了听，没什么问题，只要到时候能顺利把曲子弹下来就行。
接着是胡凯的小课，“云姐，带大宝去休息区玩一会。”
大宝被安顿好，胡凯的注意力也全部来到了钢琴前。
李安给胡凯安排的返场的曲目是小步舞曲，其实胡凯能弹难度更高的曲子，但是李安觉得这首更稳妥一点，胡凯也想弹这首。
胡凯先背奏一遍，技术和谱面处理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仪态。
“胡哥你需要把状态再打开一点，试试找一种表演的感觉，你这一遍的感觉像是在上课。”
成年人交流更加便捷，李安一说胡凯便明白了，“我试试。”
胡凯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胸微微挺起，重新摆在钢琴上的两只手臂也肉眼可见地轻柔了起来。
“很好，就是这种感觉，目光再往远看一点，看到墙上的那幅油画了么，油画里的船夫，看着他的眼睛，你是在为他演奏，你是在向他倾诉。”
随着李安的提示，钢琴前的胡凯找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位钢琴演奏家，身体也像是轻了几分。
“非常好，登台调整好坐姿之后，不要着急抬手弹，就把手放在下面，把刚才这一套流程走一遍，找到你此刻的感觉之后，再落臂。”
“落指之前，目光回到自己的双手，有一种要用双手将门推开的感觉，好， c大调音阶。”
胡凯收回目光。
李安：“呼吸。”
呼吸，落指，胡凯奏响第一个音。
“停。”
李安直接叫停，这一声叫停也把胡凯的整个状态拿了出来，“不好意思李老师，还是有点紧张。”
“放松放松，”李安直接给予肯定，“非常棒，胡哥，你刚才的感觉太好了。”
胡凯哈哈一笑：“我确实找到点感觉，怎么说——”
想了想胡凯也不知该怎么表达，“就好像自己坐在舞台上，台下坐满了观众。”
李安：“刚才的状态是完美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你的下键，我说的是双手把门推开的感觉，你现在在琴板上找找推门的感觉。”
胡凯起身，想象着推门的动作将两只掌心贴在了琴板上，微微一用力，立马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出在哪：“明白了李老师，这个力需要送出去。”
李安：“对咯，你刚才是轻轻点了一下，所以出来的声音完全是虚的。”
胡凯：“明白了明白了，我再试试。”
这次胡凯一次便在演奏状态中奏出了结实的音头，一遍音阶弹完得到了李安的夸赞：“漂亮。”
胡凯并不骄傲，而是虚心请教：“李老师您看我描述的感觉对不对，我觉得做完准备之后，整个人是飘起来的，有种浮在水上的感觉，落键的时候水面一下没了，手指直接带着整个身体一瞬间沉下去。”
听完胡凯的描述，李安不得不竖个大拇指，可惜地摇摇头：“胡哥，你是真被耽误了。”
丝毫不恭维地说，胡凯的对音乐的感知超过 98%的人。
就在这时，一行李安早已习以为常的蓝色小字从眼前飘起。
只是这次他稍微愣了一下，【胡凯的师生指数提升至 45】
李安一直以为这玩意仅限于二十四岁以下呢。
-
转眼下午六点五十，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一楼二楼也更加热闹了，演出人员，演出人员家属，以及提前到场的观众。
比如王盼盼林鹏飞一行。
“稀客啊，飞哥！欢迎欢迎！”
“别别安哥，低调低调，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刺探一下情报，哈哈哈哈——”
“盼盼你怎么胖了呢？是不是艺考部还没开课闲得？”
“我没胖！”
“仕祁你们先去会议室待一会，往左自己找，我就不管你们了。”
“嗯嗯，师哥你忙，我们自己找地方。”
李安确实已经忙得手忙脚乱了，刚才老李还打电话过来说八万吐了一堆毛球问咋办。
手机上的信息已经快处理不过来了，楼上楼下他还得来回跑。
李安忙，楼上调试设备的老汤更忙，老汤忙的不是设备，而是聊天室里这群人。
开播十五分钟，已经六十三人在线，这点老汤确实意外，因为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一会。
可这都是谁？
怎么每一个发言的人都像是自己人！
昵称五花八门，问题千奇百怪。
忽然。
【 tchaikovsky：搞快点啊！】
紧接着。
【吃我一屁：呵呵，终于等到你。】
【 tchaikovsky：我擦！】
总算是出现了两个熟悉的 Id。
穆欣：“吴复生和谁？”
老汤想了想怎么介绍，片刻：“一个神。”
就在这时。
【作业我要和你分手：汤老师来张节目单哇！】
【晴天柱：+1】
穆欣：“...这二位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