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潋滟，二女并坐。
宋阳和戴灿并排蹬着脚踏船，掌舵的竟是姚佩华。
“超过他们！超过他们！”这姑娘乐此不疲。
“你别丢人了行不？”戴灿平日里一个低调的人，此刻因为姚佩华易燃易爆炸，“累死人了，要超过他们你自己踩！”
“你军训一年了怎么这么没劲？”
宋阳看着戴灿。
不好评论。
毕竟是他表姐，又是初次见面。
“慢慢晃悠。”宋阳看向对面的沈晴雪，眼神有些无奈，“要赛艇你们再去租一条船。”
姚佩华不禁看向了他，这种有点逐客之意的话从戴灿这同学口中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让她的眼神里透露出点不太相信。
看了看身边的沈晴雪之后，她就翘起了嘴角，有些明白过来的模样：“破坏你们约会了啊，对不起哦……”
腔调是吴侬软语，沈晴雪小声支吾：“没事啊……人多热闹点……”
“你们是在军训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吗？”姚佩华还不忘刺激一下戴灿，“小灿，你怎么就不行？”
“……姚佩华！”
宋阳感慨地拍了拍戴灿的肩膀。
这个姚佩华，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好好一人可惜长了张嘴。
当然，她也只对熟悉的人这样表现。而在宋阳和沈晴雪这个陌生人眼中，她有着很强的好胜心。
宋阳剥好之前在岸上买的橘子，送到沈晴雪手上就说道：“我和晴雪在军训时候可没开始谈恋爱，那时候哪有时间？有感觉也得在心里憋着。”
现在就不憋了，当面撒狗粮。
但姚佩华一直带着颇有深意的微笑。
她感觉得到身边这个小妹妹的紧张，而戴灿的这个同学，显然有点故意表现想安女朋友的心。
“读大学真好啊……”姚佩华感慨了一句，“沈妹妹，我好羡慕你。”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沈晴雪低着头，像小松鼠吃东西。
“你又漂亮，又是燕大的高材生啊！”姚佩华单手撑着下巴，“不像我，那时候就只喜欢跳舞，不肯学习，考不上大学，把我爸妈气坏了。说什么光漂亮没用，很快就老，又说我拍广告拍画报抛头露面，丢他们的脸。”
这话沈晴雪不知道怎么接。
“那你跑我家来呆着有什么用？”戴灿自己给自己剥橘子吃，“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姚佩华忽然有点惆怅，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把我抓回去，肯定就安排给我介绍对象了。”
她撑着下巴惆怅看湖景的侧脸，确实让人看着保护欲大增。
戴灿果然就语气软了不少：“姑姑又不会害你。”
“你懂什么？”姚佩华都没看他，“我妈还不是得听我爸的，我爸啊……哎……”
“姑父不是也挺好吗……”
“所以说你不懂。”姚佩华重新坐好，笑颜如花地问沈晴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是我们的缘分。”宋阳对沈晴雪笑了笑，替她接过话茬，“姚小姐听别人的故事听得越多，心里会更不甘心吧？有父母把关，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我拍个广告就是抛头露面。”
宋阳笑而不语。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戴灿家里的亲戚，突然冒出来一个就是全国“选美”季军。
随后拍广告、拍画报……收入可观，名声远播。普通人家能有这样的成就，只会高兴，但她的父母却觉得她这是抛头露面，也许甚至还说过丢人现眼。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在她父母眼里，这种名声和成就，区区“明星”，拉低了她家的层次。
有很多明星嫁入豪门之后，就隐退在家、相夫教子。如果和她家门当户对的，都是这样的豪门，那她父母的考虑还真就有道理。
宋阳想通了这些，就不再多说什么。
被迫陪大小姐散心了。
但约会还得约会，于是宋阳反而指使姚佩华调转方向：“我们到石舫那边去。晴雪，那个石舫是什么来历？”
学历史的沈晴雪似乎因为姚佩华带来的危机感，轻声但流利地介绍起那个石舫的典故。
而宋阳则做着好捧哏，时不时地追问。
一边踩着脚踏，一边当两人不存在。
姚佩华听着沈晴雪腹有诗书，又见宋阳“目中无人”，心里只觉得无趣。
刻意表现什么呢？
“回去了回去了。”说着便调转方向，想要往码头那边去。
“……行，先把你们放下。”宋阳反而猛踩起来。
姚佩华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对不起啊，让你们不自在了。”
“那倒不至于。”宋阳嘿嘿一笑，“跟我们几个学生一起玩，你也觉得没劲。”
姚佩华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戴灿下船的时候有点尴尬，对宋阳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宋阳咧嘴一笑：“记得封口费，不然老董他们就知道了。”
“……”
等见他跟沈晴雪说了句什么，沈晴雪坐到之前姚佩华的位置抿嘴笑着，而宋阳再次猛踩脚蹬走远之后，姚佩华问道：“什么封口费？”
“……还说！当然就是告诉我其他的同学，说我有个疯表姐了？”
“谁疯了！”姚佩华瞪眼揪他耳朵，“他要说的，肯定是你有个漂亮表姐，疯字是你加的！”
“……你到底害不害臊！这么多人看着呢。”戴灿捂着耳朵怒目而视，“快回家，你要出来玩干嘛带上我！”
“是舅舅吩咐的啊！你以为我愿意带上你这个无聊的尾巴？让人家小情侣浑身不自在，还不是你跑过去说要坐一条船的？真是的，我还能对你们这些还呆学校里的小不点有兴趣？那小丫头也太紧张了点。”
戴灿瞥了她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她紧张那不是很正常？你太好看了，行了吧？”
“什么叫行了吧？”姚佩华却开心了，“我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说起来，你这个同学个子不矮呀！我就怕爸妈给我介绍的对象，长得还没你高。”
“……”戴灿又受到一个打击，悲愤地说道，“是你高得不正常！你离我远点！”
“别自卑嘛。”姚佩华呵呵笑着拍他脑袋顶。
看他捂着头往前跑了，姚佩华犹如鹤立鸡群，却又再次惆怅起来。
烦人，确实长得太高了点。
她追上了戴灿：“我记得你以前挺内向啊，都没什么朋友的，只知道闷头学习。你跟这个同学关系很好？他还跟你开玩笑。你在学校里有没有谈恋爱？跟姐姐说说，我不告诉舅舅舅妈。”
“……你真的好烦啊。”
“说说啊！还有，舅舅说你赚到钱了，你还在读书，怎么赚的钱？说起来你要是有你同学那个子和模样，也可以去当个男模特。对了，你想不想再赚点别的钱？以前组织比赛的人他们也在找男模特，你介绍些同学，有提成的。”
“姚佩华！”戴灿很快又再受不了，“你家里缺你钱花吗？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
“我自己挣的，不一样啊！”姚佩华振振有词，“我想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怎么了？你是燕大学生，优秀青年，怎么也跟我爸妈一样觉得我这样的就该相夫教子？”
“……我没这么说。”
“那你有没有兴趣？”姚佩华眼神机灵得很，“我自己不抛头露面，但之前毕竟认识了一些人，可以做点事挣钱。我来当老板，迟早让他们认输！你帮我组织男同学女同学，搞个高材生模特队怎么样？那个小姑娘也挺漂亮的，就是个子矮了点……”
戴灿叹了一口气：“姑奶奶，你消停点行不行？宋阳用得着当模特？他随便卖个点子就是几万块，写歌也能赚钱。”
姚佩华意外了：“卖点子？”
戴灿暂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瞥着自己这表姐说道：“真的，就你这点道行，不是当老板的料。”
姚佩华的眼睛一点点睁圆：“你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