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厉司霆面前的电脑上，几个长相各异，国籍不同的股东正在高声沟通。
他们有的用英语，有的用法语，热闹非凡。
厉司霆却始终低着头，右手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指轻轻地搭在嘴唇上，拇指在嘴唇上缓缓磨动，一双眉头虽然皱在一处，可眼中却有难掩的笑意。
刚才浴室发生的场景始终在厉司霆眼前不住浮现。
那只小手慌乱地落在他身前的样子，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看着无比惹人怜爱。
就连厉司霆自己都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对一个见面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的女人有这样的感觉？
“司霆？”
电脑那边传来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
厉司霆猛然醒过神，睁大眼睛，望向女人的画面。
“你想什么呢？”女人低声问道，顺便还对厉司霆打了个眼神，“m国的项目你怎么看？”
厉司霆眼底微顿，刚才几个股东谈论得热火朝天，可他却一直走神，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关于m国项目的讨论。
众人见厉司霆难道走神，纷纷哈哈大笑。
m国的项目负责人名叫奎司，可他非要给自己起一个中国名字－－奎司李。
奎司李满脸笑意地望着厉司霆：“厉总是不是又想起苏小姐了？”
苏韵凭借着自己是厉辰颐小姨的身份，三天两头赖在厉家别墅不肯离开，时间一久，这些股东们难免见过她一两面。
厉司霆身边几乎没有任何女人，只有苏韵成一天到晚地跟着厉司霆，众人自然以为她和厉司霆是那种不可言喻的男女关系。
听到这话，刚才说话的女人却露出不悦之色：“奎司李，你胡说什么呢？司霆现在还是单身。”
奎司李大笑两声：“哈哈，胡玥吃醋了。厉总，咱们胡玥的条件不比苏小姐差，你也可以考虑考虑。”
胡玥的脸涨得通红，恼怒地瞪着奎司李：“你再胡说，我就不让我手下的人给你提供支持了！”
奎司李忙捂住嘴，笑着摆摆手：“只是玩笑话。项目可是公事。”
其他人闻言，则纷纷哈哈大笑，饶有兴致地盯着两人。
厉司霆刚想回话，抬眼却见书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细缝，江晚晚站在门边，一脸局促。
她原本是想来和厉司霆谈谈给厉辰颐更换佣人的事情，没想到却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知为何，看到江晚晚站在门边，厉司霆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紧张感。
“好了！”他立即打断奎司李和胡玥的对话，“m国的项目我们之后再讨论。”
说完，也不管奎司李如何阻拦，厉司霆已经啪嗒一下合住点电脑屏幕。
他大步上前，径直走到江晚晚面前：“你……你怎么在这里？”
江晚晚顿了片刻，本能地探出脑袋打量了两眼书房内。
“我们在开会，他们在开玩笑。”
就连厉司霆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江晚晚解释。
江晚晚不回话，垂着脑袋，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这么多年了，在面对厉司霆的时候，她还是不能保持最起码的冷静。
许久之后，江晚晚才收回目光看向厉司霆：“厉总，辰颐身边的佣人可以暂时留下吗？”
厉司霆挑眉盯着江晚晚：“为什么？”
江晚晚拿出一份检测报告交给厉司霆：“我瞒着你又给辰颐做了一次体检。辰颐的身体之所以每况日下，因为他的饮食中被人添加了这种东西。”
江晚晚指了指检查报告最下方，上面写着一串英文字母。
她特意圈出其中的一个单词：“vcpn，这原本是国外用来刑讯逼供的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内有极高的致幻成分，后来被不法分子引进国内，降低了浓度之后，变成了一种慢性毒药。”
厉司霆双眼微眯，缓缓点头：“我知道这个东西。”
这倒是让江晚晚没有想到。
她错愕地打量了厉司霆两眼，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这才接着道：“我发现辰颐的饮食中被人下了这种毒药。时间一长，辰颐就会出现幻觉，说不定还会有精神分裂的危险。”
厉司霆猛地望向江晚晚。
“不过你放心。”江晚晚即刻解释，“好在发现得早，辰颐体内的vcpn药量并不大。我会好好替他调养身子，等过一段时间，vcpn彻底消解之后就没事了。”
厉司霆的目光这才缓和下来：“你是想先不要打草惊蛇，好好调查给辰颐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江晚晚凝视着厉司霆，虽然不回话，那目光却已经说明一切。
厉司霆顿了许久：“好。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暂时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就连辰颐都先瞒着。”
江晚晚答应一声，抬手握住体检报告一侧。
她想要将报告拿回来，垂首却发现厉司霆的手背苍白，手指甚至有些许颤抖。
江晚晚面色一顿，错愕地望向厉司霆。
对上她的目光，厉司霆露出了些许局促。
他苦笑两声，松开检查报告：“辰颐就拜托江医生了。他从小没有母亲，和其他人相处总是带着戒备心，就连我他也不是很亲近。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江晚晚垂着眼，小心地捏住检查报告，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辰颐的母亲……”
不等她说完，厉司霆已经打断她的话头：“以后不要再提这个女人了。她生下辰颐却又抛弃他置他于不顾。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江晚晚瞪大眼睛，盯着厉司霆。
她没有听错吧？
他居然敢diss自己！
自己为什么会生下辰颐之后就离开？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分离都是谁造成的？
这男人半分都不自我检查，反而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自己？
江晚晚刚想说话，书桌上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厉司霆对江晚晚摆摆手，径直走到办公桌边。
他看了一眼备注，面色微顿，犹豫片刻还是接起电话。
不知电话那边是什么人，厉司霆沉默了一会儿：“好，明天早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