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纵横傻了，真的傻了。
他镇定了一辈子，就算滔天巨浪在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可在见到秦久的时候，还是愣住了，那只掐着对方脖子的手，也下意识松开了。
秦久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就翻身爬起，跳上了卡车，快速驾驶着走远。
秦久就这样走了，带着那本古蜀四籍。
柯纵横呢，就像木头那样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卡车消失的方向，说什么也动弹不了，直到口袋中有嗡嗡的手机震动声传来。
他马上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一个老迈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柯纵横，看到那本书了没有？”
“看到了。”
柯纵横深吸口气，说：“不过，我没拦住。”
手机中没有人说话，那个老人明显在等柯纵横解释。
柯纵横回头看了眼柳树林外面，才说道：“老爷子，追杀柯戎马的那个人，是已经死掉的，那条龙。”
“死掉的龙？”
电话那边，杨老头声音中已经带有了明显的惊讶：“他没死？”
“我没有看错，就是他。”
柯纵横语气肯定的说：“只是，他变弱了，动作很迟钝。”
“看来，这几年，他一直在那个地方。”
杨老沉默了片刻，才忽然说：“影龙，影龙，都说他战场隐藏偷袭的本事是最强的，没想到这一次，他一下就藏了七年。哎，或许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吧。”
说着，杨老头在那边轻笑了一声，只是笑声更加沧桑。
柯纵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听老爷子继续问道：“那本书，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是养蚕经。”
柯纵横点了点头：“看来，这些多余的古蜀四籍，都是当初西方年帮出走西方时，复制的赝品。”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杨老头说：“贺城庆看来还真是喜欢钟心妍，这种宝贝都舍得拿出来。柯戎马现在怎么样了？”
看了眼还在车里的自家表弟，柯纵横说道：“只是昏迷，还死不了。等回去，表叔恐怕会好好教训他。”
“那就是你们柯家的事情了。”
杨老头说完，正要扣掉电话时，柯纵横却忽然说道：“风间城有两个伴郎，一个是失踪多年的龙虎行。”
说到这，柯纵横顿了顿。
杨老头没说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
果然，过了一会柯纵横轻声说：“另一个，是杨展。”
电话那边，依旧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老头才挂掉了电话。
柯纵横叹了口气，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用不了十分钟，就会有人赶来解救柯戎马。
当然，柯戎马之后会不会被长辈训斥，就不是柯纵横的事情了，他只是倒背着双手走出了树林。
站在路口，他抬头望着那秦久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贺城庆，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看不出，钟心妍非常恨你吗？难道你这是要自寻死路？”
迎接钟心妍的车队很长，近三十辆豪华车，全是敞篷小跑，招摇过市派头十足。
燕京城绝对是华的命脉所在。
这里有钱的，有权的，那真是一抓一大把，因此在这里的大家伙，都懂得低调两字，很少有人在结婚时敢这样招摇。
甚至一路上都充斥着鞭炮声。
市区唉，燕京城的街头，谁敢放鞭炮？
这种拉风行为，也引起了很多人的疑惑：那些警员，不该来制止这种招摇行为吗？
毕竟这是违反了治安条例的。
街头上有很多执勤的警员，甚至还有武警的身影，可所有警员在看到这列车队时，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看来，今个招摇过市的那位，背景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
普通市民也不敢惹，只有一些记者胆子大，有些开始跟随拍摄。
车队很快穿过了热闹市区，朝西郊驶去。等这列车队消失在远方后，那些拍完照片的记者，却发现被警方拦住了。
警方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删掉刚刚的照片。
可以反对，不过有什么话就要去局子里说了。
大家伙也都明白了什么，很听话的把照片删除了。当然了，也有脑子不好使的，瞪着眼的说什么拍摄无罪，言论自由，他们要给世界一个真相。
于是乎，他们去局子里杜撰真相去了。
那些希望能多拍摄热点上头条，好多拿点钱的记者，一肚子的正义感都被关的牢牢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风间城迎亲带来的影响，还远不止这些，但他本人却不在乎。
也不需要在乎。
他要的就是风光，要的就是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把钟心妍娶回家了。
车队第二辆车，开车的是杨展。
风间城跟钟心妍坐在后排。
钟心妍穿着一袭红嫁衣，却没有盖上红盖头。
上车后，风间城就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好像永远也看不够那样。
钟心妍面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和在面对媒体时那样，永远不失体面。
风间城慢慢伸出手，牵起了钟心妍的左手。
钟心妍没动，或者说，懒得动。
有句话她很认同，叫哀莫大于心死。
“心妍姐，你开心吗？”
风间城低声问道。
钟心妍没说话，风间城笑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或许吧。”
钟心妍终于开口了，三个字，没有任何感情。
风间城就好像没感受到她的冷落一样，笑了：“我是很开心了，因为我终于实现了十多年来的梦想。你知道吗，喜欢上你的那年，我才十四岁。你去我家做客，穿着一条翠色的裙子，我觉得你就像花一样，真正的花。”
风间城笑的很开心，眸中全是回忆：“那时候你还很青涩，见到我的时候伸手跟我说你好，你是钟心妍，因为年纪比我大，所以让我叫你心妍姐。那天，你带我在家里的池塘里抓鱼，家里刚放进去的金鱼鱼苗，被咱们折腾了个半死。我们浑身都湿透了，上岸的时候你和我都被家长拉着训斥，但你一点也不委屈，反而抬起头悄悄冲我做鬼脸……”
风间城的话，让钟心妍总算有些动容，看来也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而他本人呢，声音却飘渺起来：“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了你，我知道，那不只是喜欢，是爱。以后无论我见过多少女人，都忘不了那天穿翠色裙子的你。”
“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风间城笑眯眯的说着，抬起右手揽住了钟心妍的肩膀：“现在，你再也没法从我身边逃走了，永远不会，直到我死。”
钟心妍黛眉皱起，看着风间城，沉默很久才低声说：“我真不知道，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影响。城庆……风间城，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嫁过人，被婚姻伤害过，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把这辈子过完。我不想再嫁给任何人，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应该尊重我的意愿。”
“不，我不要那样，我要轰轰烈烈，不要做在远处默默祝福的傻子。”
风间城笑的很开心：“那样太傻了，只有吊丝才会这样做，我是吊丝吗？不是，以前我是大少，现在还是。我想做的事，就要做，我要得到的人，就要得到。你被婚姻伤害过，没关系，接下来，你不会再被任何人伤害了。”
“可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钟心妍的声音有些冷：“你已经走到了末路，所以要拉着我一起去死！”
“我那么喜欢你，你就陪我去死一死，有什么嘛。”
风间城笑的很开心：“再说了，只要我们离开这里，谁能杀我，谁敢杀我？”
钟心妍眼角抽了两下，她知道，风间城已经彻底陷入了某种疯狂中。
他搂的更紧了，她却没有挣扎，只是抿着嘴不再说话。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郊区，看来风间城特意布置的结婚地，就在远郊某处。
钟心妍还知道，就算风间城故意的招摇过市，相关单位最多也就是在暗中监视，也绝不敢靠近，避免发生暴、力事件。
钟心妍呢，也不在乎是不是发生暴、力事件了，她只是感觉到风间城凑近了她的耳朵，声音呢喃：“我知道，你希望我去死，你放心，我会去死的。”
风间城的语气，很认真。
钟心妍愕然，扭头看他。
风间城笑了。
钟心妍知道，他之所以那样低声说，是因为不想被杨展听到。
她很聪明，也模棱两可的说：“我可以陪你，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得让无期和零平安回去。”
“你愿意陪我？”
风间城一愣，眸中的笑意越来越盛，笑着说：“不，你不能陪我。”
钟心妍不说话了，闭上了眼，重新扭过了头。
风间城轻声说：“等我们举行完婚礼后，钟无期和零，很快就能安然离去的。”
说着，他再次靠近，低声说：“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最迟明天早上，你也会安然无恙的回到钟家。”
钟心妍猛地回头：“什么意思？！”
风间城不说话了，松开钟心妍，坐正。
他们说话的时候，无论是大声还是悄悄议论，前面的杨展都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嘴里，还噘着什么。
那是一种烟草，能在没有天堂散时，暂时满足他心里的空虚。
杨展，已经彻底堕落了，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