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候，瞎老板看着像是失去了意识，就如一具行尸走肉那般，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仰着头望着我。
当时他的嘴已经张大到了极限，只要再多一分一尺，恐怕他的下巴就得脱臼了。
毫不夸张的说，在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嘴里的舌头牙齿仿佛全都消失了似的，完全看不见这些东西，只有一些泛黑的雾气充斥在其中。
而鬼太岁的眼睛，则就在这些雾气的正中心，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它，非常直接的暴露了出来。
虽说我知道鬼太岁的身子就只有一具，不分真身幻身，但就从我的直观感受来说，我都怀疑这孙子有一具肉身，真的。
它虽说只露出了一只眼睛，但那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感，却是孽真人莽千岁它们这种真身都无法比拟的。
真的，它给人的感觉，就是比真实还要真实。
“你找死。”
鬼太岁沉闷的声音，从瞎老板嘴里悠悠传了出来，听着就跟隔着一层似的，颇有种沉闷不清的感觉。
“你竟然没事？！”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脑门上刷的出了一层冷汗，说话的时候都在哆嗦：“你刚才不是被天雷劈了吗……你……”
“你竟然敢对付我……”鬼太岁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沉闷，但语气却已经出现了变化，听着就像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声音，每一个字里都透着滔天的恨意。
在瞎老板嘴里浮现出来的那只眼睛，眼白都是黑色的，虹膜跟眼白一个色，完全分不清它们的轮廓。
但从我观察到的细节来说，它的眼睛可能没有虹膜这个结构，有没有瞳孔我倒是说不准。
整个眼球上，百分之八十都是黑色的，其余的百分之二十，则是犹如蜘蛛网一般的血丝。
不得不说，它眼睛里的血丝看着还是很规整的，通体呈圆形，中间有个空出来的圈，看着就像是瞳孔那般。
它当时显露出来的眼神，已经不是仇恨那么简单了，那是种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狠毒。
那种疯狂到极致的眼神，光是看上一眼，我都会因为害怕而颤抖，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能感觉到……那种让我讨厌的气开始消失了……你没办法阻止我的……哈哈哈哈！”
鬼太岁说到这里，忽然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其笑声之大，连四周的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说真的，我怂了。
从我入行……不！自我出生之后，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这么害怕过！
能凭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差点把我吓得尿裤子，鬼太岁是当之无愧的头一号了。
“你见识过我杀人的手段吗？相信我……你很快就会见到了……当我重返阳世的时候……你就是第一个祭品！”
“我会拿你的血肉来恢复我的真身……你逃不掉的……你们谁都逃不掉！”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的恐惧霎时就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决。
“你受伤了？”我强忍着慌乱的表情，问了一句。
“受伤？”鬼太岁的语气，在这瞬间就变得更加疯狂了，似乎是被我戳中了它难受的点，忽然疯狂的大吼了起来：“要不是那最后一道天雷！你还伤不了我！”
“原来你也会受伤啊……”我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得意的笑容：“你他妈的也会受伤啊！哈哈哈！”
“你别急着笑，等我出来，你就得哭了。”鬼太岁的笑声，比我的笑声嘶哑太多，听着都让人很不舒服：“刚才的那种气已经消失了，我不相信你在短时间内还能用……”
“不不不！我还能用！”
我笑着，打断了鬼太岁接下来的话，而在那瞬间，使用寿数换取阵局力量的后果也显现出来了。
寿数被折还不算，我本体肉身的消耗也是极大的，所以在那时候，失去力气四肢痉挛都是小事，最让我头疼的，就是那种视线模糊大脑发晕的感觉。
这种现象，会让我的思维出错或是迟钝，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现象都能轻轻松松的拿走我的命。
“我就是有点好奇啊，你这种畜生，还能承受几次那样的阵气？”我紧咬着，忍不住将闲着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听见我的问题，鬼太岁没有搭腔。
虽然在那个时候，它所能暴露在外界的只有一只眼睛，而我所能观察到的，也只有那一只眼睛，但我还是发现了一点细节。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秒，鬼太岁的眼中猛然闪过了一丝恐惧。
没错，是恐惧，不是别的什么。
越是不容易死的人，越是心高气傲的人，到了生命被威胁的最后时刻，总是最怕死的。
看见鬼太岁的眼神，我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
“你现在并不是最强的状态，你还没有从瞎老板的肉身里脱困……”我低下头看了看阵眼，又看了看自己因为紧握着铁钉导致泛白的右手，没多想，就将铁钉给松开了。
上清天靐阵已经散了阵气，再稳住铁钉这个阵眼，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歇一歇喘口气，以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王八蛋，你的实力应该不仅于此吧？”我问了一句，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然后很吃力的点了一支抽着。
“你是没办法消灭我的……你不可能消灭我！”鬼太岁低吼道。
“哎哟，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有本事跟道爷装逼？”我嘿嘿笑道：“孙子，你应该动弹不得了吧？如果你能动的话，在阵气消散的瞬间，你就会操控着瞎老板的肉身，往阵局外面逃……”
“这个阵局对你来说是很大的威胁……所以你不可能会继续坐在这儿……跟我玩什么狗屁威胁战术！”
“坐在阵局里吓唬我？！你他妈的当我是傻逼吗？！你不是有能耐吗？！有种你现在弄死我啊！来啊！”
骂完这一番话，我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有了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一个字，爽！
妈的从古到今有几个人敢这么跟鬼太岁说话？更别说是指着鼻子抽着烟骂它了！
“你会后悔的。”鬼太岁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不不，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必不可能死，但你就不一定了。”我抽着烟，笑呵呵的跟它说道：“我最多重伤，但你……肯定会从这个世上消失……连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你办不到的！”鬼太岁大吼道。
“能办到。”
我说道，抬起手来，握了握拳头，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你不容易死，所以你怕死，我容易死，所以我不怕死，明白吗？”我笑了笑：“能拿自己的命去拼死鬼太岁的命，这种事可是要在外界流传千古的啊。”
话音一落，我深吸了一口烟，随手将烟头掐灭，丢到了地上。
“更何况我不会死。”我说道：“只是命会变得短一些而已……而已。”
在这时，瞎老板的身子忽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而他口中所显露出的那只眼睛，其眼神也变得越发疯狂。
我知道这是鬼太岁在闹腾，它估计已经感觉到危险了，所以正在拼着命的反抗，想要操控瞎老板的肉身，或是用别的什么手段，从阵局里逃脱出去。
看这情况，估计局势也控制不了多久了，要是再犹豫下去，鬼太岁说不准就真的……
“来吧，你好好看着……”
说着，我将放在一边的朱砂石筷子举了起来，满脸的决绝。
“好好看着……看我还能不能再用一次这种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