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
忙了一上午，嘉意舒活了一下肢体，去餐厅吃饭。
吃完午餐，回到了女装设计部，还没踏进办公室，传来设计部同事们压得低低的啧啧惊奇声——
“不会吧，两个人真的有一腿……”
“不然你觉得就凭她，是怎么独立接到ua的case的？”
“那倒也是，我早就奇怪了，她跟我们一样，都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凭什么就她能提前过试用期，凭什么还能独立接设计case，原来真的是有内幕啊，而且这内幕……啧啧，还这么劲爆！”
……
一波波的议论肆无忌惮地飘进了嘉意耳里。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根据谈话的内容，就算是傻子，也能确定是在说自己了。
她心中重重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设计部门的同事知道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了？知道自己是被他引荐进来？
可再听下去，又觉得不对劲儿。
不可能啊，那男人办公的地方根本不在云都大厦。
在公司里她完全跟他打不上照面，连问都没多问过一句关于他的事情。
再一听下去，果然不对，有同事的啧啧讽刺继续飘来：
“为了升职色/诱男上司算什么？色/诱女上司才是真正厉害的高段位！”
“可不是！只可惜我们没有这个‘天赋’，不懂怎么迷住女人啊，哎。”一个年轻的女设计师助理感叹了一句。
“得了吧，这种‘天赋’，不要也罢！一个女人去勾引另一个女人，你不嫌恶心么？！我又不缺男人！”另一个小助理撩了一撩风情万种的大波浪长卷发，不屑一顾。
终于，嘉意忍不住了，也明白了她们口里和自己有一腿的到底是谁！
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传出这种好笑的流言蜚语？
她色/诱方总监？
救命啊！两个女人，怎么色/诱啊！
她连儿子都有了！方瑶也跟男人谈过恋爱！都是正常女人，稍微走近一点儿，关系好一点儿，就能说是‘有一腿’？
那么全天下的闺蜜都有嫌疑了！
有病啊！
她默默吐着槽，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围成了一团的同事们见她午饭回来，立刻噤声，然后鸟兽散。
她环视了一周办公室，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这种无稽之谈的流言是怎么流出来的。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内线响了。
嘉意接起来，只听里面传出方瑶的声音：“今早交给你的设计初稿做好了吗，做好了拿进来给我看看。”
她应了一声：“好的，方总监。”
听见是方瑶叫她进办公室，附近的几个同事又都用带色的眼光望向嘉意，眼光中说不出的暧昧，有鄙夷，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却是看猩猩似的新鲜。
嘉意皱皱眉，拿起设计稿站起身，顶着背后被人侧目的灼热目光，走到了总监办公室门口，轻叩了两下：“方总监。”
“进来。”是方瑶跟平时一样，在工作中沉稳的声音。
嘉意走进去，将设计初稿放在桌子上。
方瑶瞥了一眼，目光又聚焦在作图的电脑上：“嗯，好，你先出去吧。”
嘉意心里还揣着在外面的那件事儿，犹豫了一下，并没出去。
她升职升得快，被人胡乱说就算了，可方瑶对她不管是公还是私都这么好，不能让方瑶也被人背后这么糟践吧。
方瑶见她迟迟不走，终于抬起头，疑惑：“还有事？”
嘉意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嗯。”
“怎么了？坐下来说吧。”方瑶见她表情很凝重，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
“刚同事们背后在议论，说我能提前过试用期和升职，全是因为跟方总监……”她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错，现在社会上男同性恋、女同性恋的风气很浓郁，腐女也不少，电视剧里随便哪两个男人走近点儿，都能被观众yy成一对cp，可真正发生到她自己身上，还是有些尴尬。
方瑶脸色微微一紧，继而，却莫名一笑，帮她把话说完整：“说你能提前过试用期和升职，全是因为跟我——有一腿？”
嘉意一讶：“方总监也听到这种传闻了？”
“最近偶尔有听过几句。”方瑶并不以为意，耸耸肩。
敢情她太迟钝了，还是最晚知道的啊？嘉意倒吸口气凉气。
倒也是，一天到晚不是忙公司的事，就是忙帝盛那边的事，最近又刚刚升职，不敢怠慢，全身心投入在工作里，根本顾不上同事们茶余饭后议论什么。
她有些愧疚：“真不好意思，方总监，全是因为我才会连累你被别人背后这么说，我会找个机会跟同事们解释一下。身。”
方瑶却利落一笑，云淡风轻：“有什么好解释的。算了。”
嘉意忙说：“人言可畏，我倒是无所谓，你一个单身还没结婚的年轻女人被人这么说，就怕影响你的名誉——到时候就算有好男人，也不敢靠近你了，那怎么行，我可不想当千古罪人。”
话没说完，方瑶再次重申：“我说了，不用解释。”
这一次，语气果断，眼神灼灼望住嘉意。
嘉意愣住，感觉到面前的方总监跟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方瑶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却显然并不是很后悔，既然大家都这么传了，那么自己也不想再继续隐瞒了。
也好，那么就趁这个机会表明态度吧。
顿了一顿，她挑起下巴：“你觉得同性恋很奇怪？还是说你觉得同性恋很丢脸，见不得光？拜托，现在是几世纪了！”
嘉意眼瞳微微睁大。
这话的意思……
方瑶——她在表明她真的是女同？
所以她这么优秀的女人，才会这么多年都没交往对象？
那么，方瑶之前对自己的好，还有此时此刻的坦白……不会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吧?!
嘉意哭笑不得，有种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感觉，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耍人啊。
这已经不能够用烂桃花来形容了。
“轰”一声，嘉意从椅子里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我，我还有事，方总监，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