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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敌营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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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静夜山,朝东行五里路,便见到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河。河水自西北而来,河面宽不到二十丈,两岸长满了齐人身高的茅草。过了这条河,往东南方向再行百余里,就到了卫州城。此刻已经接近午时,小河四周人烟稀少。两人沿着河岸走了数里路,才隐隐约约看到一只敞篷船在靠近岸边的水草上随波漂动。

乐异扬和来纪云走上前去,现船舷上靠着一个正在打盹的少年。来纪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喂!现在还开船吗?”那个少年被她这样一拍,立刻醒了过来,他用手揉揉眼睛,没精打采地回答道:“姐姐,你们要过河,我开船便是。不过走一趟要五文钱银子。”

来纪云笑着说道:“好的,那你起身开船吧。”说完伸手去取银子。熟料乐异扬已经将银子递过去,并说道:“小兄弟,不好意思,中午打扰你了。”那少年见来人这么客气,顿时来了精气,朗声说道:“哥哥、姐姐快上船,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乐异扬和来纪云正要上船,突然听见身后人声嘈杂。两人回过头,吃了一惊,只见十余名乡民打扮的人,正惶恐地着朝他们跑过来。来纪云见他们来势汹汹,下意识摸了腰间的千形剑。

这些人到了岸边,都争着往船上挤,并嘱咐快点开船。那少年见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船桨放到船沿上,挥舞着手招呼道:“大家不要着急,船上还有空位。”这群人哪里听得进,连人带行李一块挤进船中。乐异扬与来纪云对视一眼,让她先上船,自己则最后才上去。那少年见所有人都已做好,方才挥动船桨在平静地河面慢慢向对岸滑行。

乐异扬仔细的观察这些乡民,现他们神色慌张,不停地朝来时的方向张望,于是好奇地问道:“各位叔叔婶婶,到底生什么事了,大家这么着急上船?”其中一人应道:“公子有所不知,刚刚从北方来了好多人,这些人穿着奇形怪状的服饰,骑着大马,拿着尖刀,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我曾听村中老人说过,他们就是契丹人,十年前在我们卫州杀人如麻。”

这时,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女子大声哭道:“如今这些恶人又来了,我们只有赶快逃走才行!可怜我怀中的孩儿,她才七个多月大,竟然也要和我们一起不停地逃命。契丹人杀人不眨眼,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要是被他们抓住,我怎么向她远在京城当差的爹爹交代。”说罢便泪如雨下,一船人听后,都很伤感,几个中年妇女都过去安慰她,说道:“还好我们跑得快,那些契丹人才没有追上我们。”那女子抽泣地说道:“逃逃逃,什么时候我们才不用像今天这样,在离边境数百里的地方还要担心契丹人打过来。”那几个中年妇人听后,都哑口无言,相互望了一眼,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船刚刚行到河中央,就听到对岸有人呼喊停船。来纪云回头看了看,看见那边有一个中年人在对着她招手,他的身后是马匹扬起的大片尘土。乐异扬回头忘了一眼,转过身对那些乡民说道:“各位叔叔婶婶,你们说的就是岸边那些人吗?”这些乡民远远就望见了那些契丹人,这时连连点头,又惊恐焦躁起来,急忙叮嘱那少年千万不要停船,并催出他赶快朝对岸划去。

那些契丹人到了岸边,站成一排,不停向对岸张望。这些人身穿褐色紧身服饰,腰间佩着长长的尖刀,头上饰与汉人截然不同。他们四处打探一番,现除了河面上的漂着的那只小船,再无其他可以用作过河的工具,于是气得在岸边直跺脚。

过了一会,一辆两匹白色骏马拉着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在众人身后停下。那些契丹人赶紧朝两边移动。一位身穿白衣裙的少女缓缓走下马车,她的身后跟着两位相貌奇异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人额头两边各长着一寸左右的棱角,另一人的鼻子和嘴巴都较寻常人稍微突出。那女子走到岸边,那些契丹人都跪下向她行礼。那女子微微颔,示意他们起身,然后径直走到河边,眼睛望着河里的那只船。

乐异扬在船上与岸边那位少女对视一眼,只觉她美得让人惊讶。来纪云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悄声说道:“乐公子,你猜那些契丹人会怎么做?”乐异扬目不转睛,仍然望着那个女子,轻轻说道:“来姑娘,在下哪里猜得出那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们没有船过河,那女子似乎并不着急。真是奇怪!”来纪云听后,洒笑道:“活该过不了河,谁叫他们当年在中原杀了那么多人。”

那群契丹人本是契丹皇宫的大内侍卫,这次是奉皇帝耶律德光的旨意护送公主耶律钟盈出使晋国。耶律钟盈身后两人是宫中的侍卫统领,一人姓鹿名万理,另一人姓鹤名连天。契丹使团一行人刚到卫州境内,那群乡民就误以为是契丹军队打了过来,于是连夜收拾行李往南边逃去。

那些侍卫眼见小船离岸边越来越远,每个人都恼怒不已,其中一人跪下说道:“属下无能,竟让那条小船从眼前逃走,请公主殿下赎罪。”耶律钟盈嘴角微微一笑,并没有责备任何人,而是走上前去扶起他。那名侍卫受宠若惊,急忙退后两步,不敢再与耶律钟盈正眼相视。

耶律钟盈望着小船,无奈地摇了摇头,等到小船快要到达对岸,她挥手对身后二人说道:“鹿叔叔,猿叔叔,麻烦你们过去请那划船的少年回来。”

鹿万理和鹤连天诺了一声,飞身跃入河中,双脚踏在水面,行走如临实地。乐异扬在船上远远望过去,心中不由得惊叹两人上乘的轻功。

小船刚刚靠岸,还未来得及立稳,那些乡民就吓得四处逃窜。那划船的少年此刻顾不得收过河的银两,当即扔掉船桨朝岸边跑出。

来纪云跳到岸上,回过头瞧见乐异扬仍在船上,急忙提醒道:“乐公子,你怎么还不上岸。那两个契丹人武艺高强,我俩不是他们的对手,当下还是避开为好。”

乐异扬点头道:“来姑娘,我这就上来……”话未说完,鹿万理和鹤连天已经离船不到三丈。来纪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心身后!”急忙向前去拉乐异扬,却还是迟了一步,两人已经跃到乐异扬身前,挡住了他上岸的路。鹿万理用汉语客气地说道:“我国耶律钟盈公主殿下在对岸,请你用此船将他们渡过来。”乐异扬看着两人肃穆的神情,心中不觉一阵寒栗。

来纪云正欲拔剑上前与二人搏斗,乐异扬摇头示意她不要为自己冒这个险。来纪云站在岸上,眼睁睁看着乐异扬划船朝对岸驶去,急得在岸边不停地走动,心中想着解救他的方法。

等到小船靠岸,那群契丹侍卫早已等得不耐烦,走上前用契丹语骂道:“臭小子,你刚才跑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你让我们公主殿下等会多时,看我们等会怎么责罚你。”

耶律钟盈轻轻“哼”了一声,他们便不再啃声。乐异扬抬起头朝岸上望去,心中怦然一动。这个契丹公主年龄不过十五六岁,虽然是胡人,却把好多汉族姑娘都比了下去。她面如桃花般细腻,眼如珍珠般明净,眉如初月般修长,如青丝般秀丽。“肩若削成,腰若约束”,洁白的裙子刚好没过双脚,一条红色的飘带系在腰间,左右两侧分别佩着一块碧绿色的美玉和一把镶有宝石的短剑。

耶律钟盈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走上小船,在船舷边默默地站住,眼睛望着那些被船桨激起的浪花。乐异扬一边躬身划船,一边偷着她的背影,心想:“人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难道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等到了岸上,耶律钟盈望了乐异扬一眼,红唇微动,柔声地说道:“刚刚对公子略有冒犯,还请你多多见谅。”乐异扬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个异国公主竟然会汉语,又仔细打量她一番,见她打扮得确实是契丹少女的模样,于是说道:“能为公主殿下撑船,是在下今生的荣幸。”耶律钟盈微微一笑,从随行的侍卫那里取过一袋银两递给他,说道:“这些是我们过河的银两,请你务必要收下。”乐异扬急忙挥挥手,说道:“公主殿下误会了,这并不是我的船,船的主人刚刚逃走了。”

耶律钟盈听罢,朗声说道:“我们有这么可怕吗?怎么那些人见了我们,就像牛羊见了虎狼一样。”乐异扬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傻傻地望着她。耶律钟盈格格地笑了几声,说道:“我问你,你怕我们吗?”乐异扬道:“回公主的话,在下不怕你,只怕你身后的那些侍卫。”耶律钟盈听完,笑得更灿烂了,娇声说道:“看来公子是个不会骗我的人。钟盈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希望咱们还能相见。”

乐异扬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她上了马车,用契丹语问一个侍卫道:“请问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那个侍卫骑在马上,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们公主殿下要去开封见你们的皇帝石重贵。”说完便扬长而去。

乐异扬看着众人逐渐离去的身影,心想:“两国交战在即,契丹却在这个时候派人出使大晋,看来边境的局势还有转机。古语有云:兵乃利器。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轻易起战争。”

乐异扬转过身,现来纪云静静地站在一边,嘟着嘴巴,满脸愤怒的样子,不解的问道:“来姑娘,谁惹你生气了吗?”来纪云在岸边将乐异扬与耶律钟盈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感到好笑,反问道:“乐公子,你怕我吗?”乐异扬道:“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来纪云见他不回答,故意转身不理他。

乐异扬不知道来纪云是真的生他的气,走上前说道:“来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先赶路吧。”来纪云心想:“那个契丹公主前脚刚走,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追过去,也太明显了吧。”冷声说道:“是啊,要是不快点追,等会他们就走远了。”

“他们?”乐异扬说道,“来姑娘,你是指那些契丹使团吗?”来给云一愣,说道:“那么,他们是去开封府了。”乐异扬诚实地答道:“他们此番进京觐见皇帝陛下,可能是为了解决两国最近的争端。”来给云听罢,摆摆手道:“既然公子与那些契丹人同路,本姑娘就没有必要与你同行,就此告辞,希望公子能够心想事成。”

乐异扬不明白她在吃耶律钟盈的醋,只见来纪云骑着马沿河边行去,于是也翻身上马。来纪云心头有气,使劲用鞭子挥打马儿,那马儿本是悠云山庄上等的骏马,被她这样一刺激,立刻在河岸飞奔起来,没过多久,就将乐异扬甩出十余里远。

乐异扬沿着河岸追寻,过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见到来纪云的踪影。河流弯弯曲曲,分出几条细细的支流,包绕着河岸。乐异扬下马行走,不停用眼睛打量四周,希望可以在某个地方看见来纪云的身影。

他回想起刚刚生的事情,逐渐明白为什么来纪云会气得弃他而去。难道是因为耶律钟盈?不错,一定是她了。不过来纪云生来清纯俊丽,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美丽女子,她还会嫉妒耶律钟盈的美貌吗?走着走着,乐异扬突然浑身一个啰嗦,大叫道:“该死,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来姑娘是在吃耶律钟盈的醋。”

自从悠云山庄初次相遇,两人已经相处近一月。这一月来,来纪云处处为乐异扬着想,甚至愿意替他与平山派高手过招,而他自己却未能察觉到这种男女之间微妙的感情。直到这次来纪云出走,乐异扬才终于想明白。乐异扬望着来时的路,心想:“来姑娘不愿与我同行,是害怕我喜欢上耶律钟盈。可是耶律钟盈是契丹的公主,两国正剑拔弩张,这种事情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乐异扬翻身上马,朝着原路奔回,到了方才过河的地方,只见小船仍然静静地漂在河面,于是断定来纪云没有往回去的方向走。他调转马头,往东南方向驶去。

又行了三个时辰,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岭。此处无官路可行,乐异扬牵着马,往里面行了四五里路,在一个山坡下面现了一匹马。那匹马是来纪云的坐骑,正在安静地吃着野草,全然没有现乐异扬的到来。乐异扬将自己的马系在树上,拿好行李去四周寻找来纪云。

乐异扬在地上现了一行脚印,沿着脚印寻上山坡,现一个人影藏在草丛中。他悄悄地靠过去,正欲靠近那人,那人突然转身,刺出长剑抵在他的胸口。乐异扬一看是来纪云,欢喜地叫道:“来姑娘……”他刚说出这几个字,来纪云就示意他不要大声嚷嚷,然后将剑收回,小声说道:“乐公子,你快点过来看,我有了新的现。”

乐异扬走过去,伏在草丛间,向对面山下望去,只见两路人马正在大打出手,其中一方正是保护耶律钟盈的契丹侍卫,另一方却不知道是何方人物。只见一阵刀光剑影,契丹侍卫毫无损,越杀越起劲,另一方则被打的像流水落花,不停地逃窜,只留下三四具尸体。乐异扬心想:“难道他们遇到山贼了?”

这时,只听山下一名契丹侍卫骂道:“石重贵平素鼓吹治国有方,没想到江湖上一片混乱,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为非作歹!真是岂有此理”另一人附和道:“晋国怎能跟我契丹想比,石重贵不过是咱们陛下的孙子。不过这些山贼着实可恨,居然胆大妄为,连公主殿下都想打劫,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我契丹大内侍卫的厉害。”

契丹侍卫个个扬起手中的尖刀,准备再去寻找那些山贼,却被马车里面的耶律钟盈叫住。由于离契丹使团距离太远,乐异扬和来纪云听不清楚耶律钟盈交代他们的对话。只见这些契丹侍卫挖了一个大坑,将刚刚杀死的三四个山贼掩埋后,大队人马再次上路。

等到契丹使团走远,乐异扬和来纪云才从草丛中爬起来。来纪云见乐异扬不舍不弃地一路追来,此时怒气已经消了大半,问道:“乐公子,刚才那些契丹人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啊?”乐异扬翻译了那些契丹人说的话,来纪云听罢,愤愤地说道:“真是贼喊捉贼,明明是他们杀了人。看来船上那个妇人说的有道理,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乐异扬疑惑道:“现在还不好断定,我们下去看看。”来纪云点点头,两人沿着山坡慢慢走下去。

乐异扬站在土堆前,对来纪云说道:“来姑娘,你介不介意我将尸体挖出来看看。”来纪云道:“请便,本姑娘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乐异扬用手抛开土堆,露出一个人头,那头上还带着面罩。来纪云很好奇,走过去揭开山贼的面罩,现那人并不是中原汉人。乐异扬仔细打量那个人头,恍然大悟道:“来姑娘,在下想明白了,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山贼,而是党项派来的刺客。”

来纪云问道:“乐公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党项人?”乐异扬指着那人说道:“我从小在太原边境长大,太原以西数百里,就是党项人的地盘,叫定难军。党项领李彝殷与我们晋国交好,袭封为定难军节度使夏国公。党项人偶尔会来边境做生意,他们都是秃大耳宽眼眶。这人虽然留有长,但与我们汉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来纪云道:“原来如此,不过党项为什么会派人来刺杀契丹公主?”

乐异扬道:“党项真是居心叵测。眼下契丹和大晋的军队正在边境线上对峙,如果契丹公主死在晋国,我们就百口难辩,后果不堪设想。契丹公主身边虽有大队人马保护,但她虽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党项刺客无孔不入,契丹侍卫防不胜防。”来纪云不解地问道:“云儿不太明白,党项不是与我们很友好吗?他们怎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来捣乱。”

乐异扬想起一月前北平王刘知远遇险的事情,说道:“党项一向变幻无常,见谁强大就依附谁。唐朝末年以来,党项一直都向中原皇帝称臣,如今已历四朝。契丹逐渐崛起,中原王朝摇摇欲坠,党项不臣之心,是以日渐明显。”来纪云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乐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乐异扬胸有成竹地说道:“来姑娘,我们正好要去开封府,不如暗随在契丹使团之后,见机行事。”来纪云虽然对耶律钟盈并无好感,但是觉得乐异扬言之有理,也只得默默答应。

两人将那名党项刺客埋掉,又起身翻过山坡,回到之前系马的地方,却并没有现自己的坐骑。乐异扬在四周仔细寻找一番,才在一处草丛中现两张血淋淋的马皮和一些野兽吃剩下的马骨。来纪云跑过去,见此情景,心头一酸,扑到乐异扬肩上,放声痛哭。乐异扬安慰道:“来姑娘,事已至此,还请节哀。这荒山野岭,时有猛兽出没,在下也疏忽了。”

来纪云忽地拔出千形剑,环顾四周,说道:“乐公子,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尽快出山。”乐异扬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将剑送回剑鞘里,说道:“来姑娘,如今我们没了马,只好作伴而行了。”来纪云道:“这样也好,我就不敢再任性离你而去。”

乐异扬行了几步,突然停住,返身把地上两张马匹拾起。来纪云见他行为古怪,好奇地问道:“那两张马皮血腥得很,公子要它们有何用。”乐异扬道:“现在已是初冬,晚上逐渐转冻,这些马皮可以临时当衣被用。”来纪云微笑不语,两人又向东行了到五里路,天色暗了下来。来纪云挥剑砍断一颗枯树,从怀中取出火种点燃,举着火把继续前行。

才行了百余步,乐异扬就看到树林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个小木屋。他缓缓走过去,用手扒开挡在木屋外面的荆棘丛,让来纪云小心翼翼地过去,这才自己过去。乐异扬站在木屋门口,用指背用力敲了几声,问道:“请问有人吗?”隔了良久,没有人回答。乐异扬又敲了几声,屋内仍然没有人答应。他轻轻推了推门,木门就“咔吱”一声打开。

乐异扬回头望了来纪云一眼,耸耸肩,说道:“来姑娘,我们进去看看吧。”来纪云道:“这样进去,主人回来现会误会的。”乐异扬已经进去,现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咳嗽着说道:“这里应该好久没有人住,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说完急忙将小屋的窗户打开通风,然后冲出屋外。

乐异扬头上和身上全是灰尘,来纪云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用手替他把身上的灰尘拂去。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乐异扬道:“来姑娘,屋内的灰尘应该散完了。”来纪云道:“进去看看便知”说完跨步走进屋内。

木屋之内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石凳,乐异扬取出马皮铺上,又在上面铺了一些干草,说道:“来姑娘,今晚委屈你了,我只能做到这些。”来纪云说道:“这样已经不错,总比在外面被北风吹好。”

隔了一会,来纪云问道:“乐公子,你睡外面还是里面?”乐异扬此时正在吃干粮,听见他这么一说,嘴里的饭全都喷到地上。来纪云关心地问道:“乐公子,你呛到了吗?”说完将盛有清水的皮囊递给他。乐异扬接过皮囊,说道:“不碍事。来姑娘,还是你一人睡床上吧。我坐在这上面就行。”说完指了指他屁股下的石凳。”

来纪云道:“这样怎么行,还是你睡床上。”两人争执一番,最后乐异扬说道:“来姑娘,我看这样吧,等会你先睡,等你睡醒了,我再睡。行吗?”来纪云笑着道:“好的,一言为定!”

来纪云行了一天的路,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她把千形剑解开,放到枕头边上,躺倒床上就睡着了。乐异扬看着他熟睡中的样子,心想:“傻丫头,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叫你了。”

乐异扬走到窗外,将门窗都关好,只留了很小的空透气。他把石凳搬到门边,自己靠在门槛上睡觉。

晚上北风呼呼地吹着,山中的树木被吹得吱吱地作响。蝙蝠成群地在夜空中飞翔。乐异扬听见外面的风声,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茂密的山林,想道:“这真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到底是谁曾经住在这么神秘的地方?”乐异扬又想起了白日里生的事情,自言自语道:“希望耶律钟盈这次出使晋国,可以成功阻止两国的战争。这样天下苍生就不必再流离失所了。”

他正陷入沉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尖锐的笑声。这个声音由远及近,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乐异扬回头看来纪云,见她已经翻身向着墙壁,全然没有被这声音所惊扰。等到他再次看外面时,十余丈外已经多出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子。

那人并没有留意到树林深处的这间小屋。他站在树林中间,似乎在等什么人。寒风将他的头吹得飘散开来。那人虽然蒙着面纱,但仍可以看到他脸上露出的狐疑表情。乐异扬屏住呼吸,悄悄注视着树林中那人的一举一动,只见那人站立在地上,一动不动,仿若死尸。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从树林另一边又使出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身着素衣的男人。那人刚下马车,黑衣男子就走上前,躬身行礼。那人并不回礼,只冷冷地问道:“拓跋济予,这么晚约老夫出来,所为何事?”

那名黑衣男子是党项贵族,即现任夏国公李彝殷的堂弟。拓跋氏本是北魏皇族拓跋氏后裔,后来融入党项,成为党项的第一大姓氏。自从隋唐内附以后,拓跋氏便一直掌握着党项的领导权。党项自从拓跋思恭被唐僖宗封为定难军节度使、夏国公,一直把唐王朝的赐姓“李”作为自己的姓氏。拓跋济予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仍以“拓跋”为姓,公然藐视李彝殷的权威。这才被李彝殷逐出定难军领地。十余年来,拓跋济予在契丹和中原四处游荡,不断召集流落在外的党项旧部,企图恢复北魏当年一统北方的伟业。

拓跋济予取下面纱,露出阴险的真面孔,笑着说道:“杜太尉,多年不见,别来无恙。”杜重威道:“你我深夜在这荒山野岭见面,不会只是为了寒暄几句吧?有什么是请快点讲,如若没事,老夫就恕不奉陪。”拓跋济予不慌不忙说道:“杜太尉,没想到您还是老脾气。朝中大臣风传您精力大不如以前,鄙人看您身子骨硬朗的很,一夜奔波八百里照样镇定自如。”杜重威听罢,脸色转暗,低沉着声音说道:“拓跋济予,看来你在我身边确实费了不少心。”拓跋济予连连摇头,说道:“杜太尉,如今您飞黄腾达了,鄙人却仍在江湖上漂泊。以咱们之间的交情,你怎么都要帮我一次。”

杜重威不屑地说道:“拓跋济予,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情?话又说回来,这是你们党项内部的事情,老夫哪里管不了。”拓跋济予哈哈笑道:“杜太尉,您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十余年前您在代州做刺史,鄙人刚刚被逐出五州之地,曾在您的府上做过亲兵。”杜重威若有所思,缓缓说道:“照此说来,好像有过这回事。”拓跋济予道:“当年太尉吩咐做的事情,鄙人可是全都按您的意思去办的……”

杜重威听后,急忙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然后厉声说道:“当年你不是拿了银子,远离晋国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此地。”拓跋济予道:“鄙人当年帮太尉除掉定西将军乐援,拿了大人丰厚的馈赠,就去了契丹戈壁,这一去就是十余年,直到最近两年,鄙人才又重新回到中原。”杜重威怒道:“你今晚约老夫前来,难道是想要挟老夫不成?”

拓跋济予上前一步,轻轻说道:“太尉大人,鄙人岂敢做出这种事情。只是鄙人在契丹其间,深知契丹君臣有意蚕食天下的险恶用心,这才冒死逃离虎狼之地。鄙人此次回来,希望能够联合晋、蜀、南唐、吴越四国,共同对付契丹南侵。”杜重威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解地问想:“拓跋济予,你本非我中原人士,为何愿意为我们出力?”拓跋济予坦然地说道:“太尉,我们帮大晋,就是在帮党项。唇亡齿寒的道理,鄙人还是懂得,契丹如果攻灭大晋,党项和南方诸国也难逃厄运。”

杜重威想起契丹此次兵的原因,朝树林四周望了一眼,见四处悄无声息,于是上前质问道:“两月前契丹使节出使晋国,走到半路就连人带马一起消失。你如实告诉我,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拓跋济予听后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杜太尉,这也能让您猜出来。实不相瞒,正是鄙人派人去办的。”杜重威又逼问道:“你们把契丹使节的尸体藏在哪里了?”拓跋济予答道:“此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太尉大人还追究作甚?”

杜重威神色凝重地道:“拓跋济予,你好大胆子,竟敢在我大晋刺杀他国使节!你可知道,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已经恼羞成怒,如今御驾亲征,前军已经出了幽云十六州,到达两国边境。”

拓跋济予并不惊慌,轻轻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枯叶,说道:“杜太尉,鄙人一心为了对付契丹,没想到竟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大人现在就可以将我捆绑起来,押送到开封,鄙人甘愿服从大晋的国法。”

杜重威心想:“事已至此,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不如留着他的性命,为我所用。”上前握着拓跋济予的手,说道:“拓跋济予,你是党项贵胄,老夫这次就不为难你。记住,以后千万不可任性而为。”拓跋济予急忙跪下谢恩。杜重威扶起他,问道:“你刚才说让我帮你一次,到底是何事?”

拓跋济予看杜重威渐渐信任自己,心中大悦,附到他的耳边,悄悄说道:“太尉大人,契丹公主耶律钟盈已经到贵国,正在去开封府的路上。她是契丹皇帝的掌上明珠,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除掉她,必将打击契丹的士气,说不定契丹就会因此而撤兵。鄙人已经派人刺杀过一次,奈何她的周围高手如云,我们无处可以下手。杜太尉,您手中握有开封府的兵权,只要您一声令下,纵使耶律钟盈身边有铜墙铁壁保护,也难以抵挡大晋御林军的攻击。”

杜重威望着拓跋济予,只见他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心想:“如果耶律钟盈死在晋国,契丹岂会善罢甘休,到时不但不会撤兵,反而会倾全国之力为耶律钟盈报仇。到那个时候,契丹和晋国正打得热火朝天,你们党项就可以趁火打劫。我杜重威身为大晋的太尉,,怎么会做出这种对不起天下苍生的事情。”于是连连摇头,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拓跋济予,你与契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契丹公主于死地?”

拓跋济予苦笑道:“我的太尉大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契丹近年连连到我党项领地侵扰,杀戮我党项族人,我党项与契丹势不两立。鄙人虽然被李彝殷逐出定难军,但身上流淌的仍然是党项的血液。鄙人怎能眼看党项受契丹欺凌而不顾?”

杜重威道:“拓跋济予,无论如何,老夫决不能让你在大晋土地上刺杀耶律钟盈。”

拓跋济予早就猜到杜重威会坚决反对这件事,故意刺激他说道:“既然如此,鄙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契丹使团进京。契丹向来盛气凌人,不知道大晋朝廷还要忍受屈辱到何时!”

杜重威驰骋数官场十年,早就练得心静如水,面对拓跋济予的激将法,他镇定自若地说道:“拓跋济予,此时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契丹使团如若提出过分的要求,大晋皇帝一定不会答应。时候不早,老夫还要赶回开封参加早朝,就此别过!”

拓跋济予再次行礼。杜重威刚要上马车,又转过声叮嘱道:“拓跋济予,十四年前生的事情,老夫再也不想听到有人提及。”拓跋济予连连点头,说道:“太尉大人放心,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个活人知道。”杜重威这才放心,走上马车安心地离去。

等到杜重威走远,拓跋济予突然拔出大刀,猛地朝前方挥去,将五六丈外的一棵大树拦腰截断。杜重威收好大刀,对着他杜重威离去的方向,狠狠地说道:“杜重威,咱们走着瞧。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在我身边求饶。”

大树倒地时出一阵轰隆声。不一会,就有数十名党项武士从树林里走出来。其中一人走到拓跋济予身边,说道:“大将军,刚刚为什么不杀了那个老头子?”拓跋济予冷笑道:“杀了他?谈何容易?”那人道:“我们这么多人,他只有一个人,杀死他乃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拓跋济予听罢,正声说道:“胡扯!你以为这是在哪里?这里离晋国的都城开封府只有四百里。再说,杜重威是只老狐狸,你们以为他会一个人独自来到这个荒山野岭送死。”

拓跋济予说得不错。就在两人他与杜重威会面的一刻钟,在树林另一头,数百名御林军正列阵站好,五十余名弓箭手早就拉好了强弓。如若不是杜重威觉得拓跋济予及其手下武士日后有利用的价值,他早就可以下令手下放箭将拓跋济予万箭穿心。拓跋济予纵使有上乘的武功,也难逃出杜重威布下的天罗地网。

那些党项武士听后不寒而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北风吹过,每个人都冷的打了个哆嗦。拓跋济予说道:“大家要记住,没有我的指令,千万不能贸然行事。”那些武士急忙跪下,说道:“以后皆听大将军号令!”

拓跋济予示意众人起身,望见一个刚从夏州出来的武士,舒展眉头,朗声问道:“定难军最近生了那些事情?”那人站出来,恭敬地答道:“启禀大将军,夏国公准备在下个月为世子举行授冠典礼。如今夏州那边正在为这个事情大事张罗。听说晋国、吐蕃、回鹘、契丹都会派人前去祝贺。”拓跋济予听罢,陷入了深思,任由寒风吹拂着他头上的长,隔了良久,才自言自语道:“夏州?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母亲大人身体尚好?”

那人一直站在拓跋济予身旁,直到听见他开口说话,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夫人身体尚健朗,夏国公时常前去拜访。”拓跋济予听罢,朝西北方向跪下,悲戚地说道:“母亲大人,孩儿无能,至今仍一事无成。”

那些武士听后也都悲戚万分。

那人等到拓跋济予起身,有谨慎地问道:“大将军,属下尚有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拓跋济予望着那人,见他为人诚恳,于是点头道:“你但说无妨。”那人道:“前几日,宥州将军独孤定企图行刺大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事情遭到败露,夏国公听后勃然大6,立刻罢免了他的军职,仍留在宥州察看军情。”

拓跋济予听罢,笑着说道:“这也许只是李彝殷的障眼法,是做给刘知远看的。不过此事甚为奇妙,你再派些人打探。要是独孤定想不开,一气之下离开党项,那是最好不过。”

那人顺着拓跋济予的话说下去,道:“要是独孤定肯追随大将军,我们就如虎添翼了。”拓跋济予面不改色,说道:“但愿他能早日想通。”

有一人站出来,朗声道:“大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您与夏国公是一个祖父下面的孙子,夏国公又没有亲生兄弟,他为何不让您待在定难军照顾老夫人?属下替你感到不公啊。”

拓跋济予垂着头,低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李彝殷只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会想到我们党项的千秋万业。今日的独孤定,就是当年的我啊。”众位武士听罢,大概明白其中的缘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拓跋济予仰起头,转身向身后的山林望去,说道:“你们要好好抚恤死者的家属,每人家中给百两黄金。他们为党项的事业而死,是死而无憾的,灵魂一定可以去到天上。”

众人找来大量的枯树枝,点燃一堆篝火,然后全都对着篝火,闭上眼睛,口中念着只有党项人才听得懂的古老咒语,为百日死去的那三四位武士度。

那些党项武士念完咒语,都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拓跋济予淡定地说道:“继续追杀耶律钟盈,千万不能让她活着离开晋国。”众人“诺”了一声。拓跋济予又嘱咐道:“今晚大家分头行动,以免引起晋国的注意,我们在开封府再会合。”

那些党项武士领命,两三人一队,向四处飞快散开。拓跋济予最后才离开树林。

乐异扬在木屋中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想道:“可怜的契丹公主,才只有十五六岁,竟然成了这群党项武士的眼中钉,要除之而后快。我一定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又想起之前拓跋济予与杜重威的对话。乐异扬平时熟读四书五经,深谙“仁义礼智”的道理,心想:“那个杜重威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指使拓跋济予害死后唐的一个将军,才有了今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难怪两人可以沆瀣一气……”这个时候,乐异扬哪里知道当年被杜重威害死的那个将军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等到那些党项人走远,树林中才重归于平静。时辰大约到了子时。乐异扬轻轻关上木窗,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来纪云盖上,然后回到门边,斜坐在石凳子上,手中抱着随身而带的包袱,靠着门框就睡着了。

来纪云轻轻地转了一下身子,在睡梦中念了一句“乐公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二天清晨,阳光从小木屋的窗格间照进房间,地板上被映出星星点点的斑影。其中一缕阳光透过门缝照到乐异扬脸上。乐异扬感到眼前一阵红光,缓缓睁开眼睛,现身上披着昨晚自己给来纪云盖的衣物。乐异扬站起身来,在屋内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来纪云的身影,于是携了行李,捎上青云玄空剑,快步踏出屋去。

来纪云正在屋外的树林里练剑。乐异扬悄悄地站在一边,欣赏她此时优美的身姿。来纪云的千形剑法虽然只学到三四成,但是仍然可以运用自如。只见她右手不停地挥舞,手上几乎看不到剑的踪影。乐异扬正看得出神,忽见来纪云朝自己飘来,她背后忽地冒出一把长剑,剑尖对着他的胸口。

来纪云反手收回千形剑,笑着说道:“乐公子,你醒啦?”乐异扬一愣,又迅反应过来,说道:“来姑娘,这么早起来练剑,难怪你武功这么好。”来纪云道:“俗话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我们习武之人,越是条件艰苦,越要持之以恒。何况现在这种天气,正是练武的最佳时机。”乐异扬点点头道:“在下虽不懂武功,但想来习武与读书是一样的,读书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一刻也不敢偷懒。”

来纪云突然来了兴趣,问道:“乐公子,你读了这么多书,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了。”乐异扬谦虚地说道:“在下才疏学浅,恐怕耽误姑娘。”来纪云噘着嘴,娇声说道:“云儿从小对诗文很感兴趣,但一直没有时间细细品读。这些日子碰到公子,心中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乐异扬心想:“她既然对书籍颇感兴趣,我又何必扫她的兴致,不如答应她。”于是说道:“既然姑娘提出来,在下倒愿意尝试一下。”来纪云这才转悲为喜,柔声说道:“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乐异扬微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过要等到去了京城之后。”

来纪云摆摆手,心平气和地说道:“不着急,公子记住有这么一回事情就好。”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屋外有人在说话。乐公子,你听见了吗?”习武之人大都有这样的本事,即使是在熟睡之中,仍保持着对周围事物的警惕。

乐异扬将昨晚拓跋济予与杜重威见面的事情简而言之地告诉她。来纪云听完后,愤愤不平地说道:“一个是党项贵族,一个是大晋太尉,深夜在密林约会,竟然是为了这个事情。乐公子,依你看,杜重威会不会帮拓跋济予?”乐异扬道:“听杜重威的语气,似乎并不赞成拓跋济予此次的行动。”来纪云叹气道:“没想耶律钟盈命运如此多舛,不知道她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乐异扬道:“耶律钟盈身边有众多高手,拓跋济予想要公然刺杀她,绝非易事。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如今拓跋济予躲在暗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出手。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事情。”来纪云道:“这么说来,我们是要赶快出了,不然那个契丹公主就有性命之忧,是不是?”乐异扬点头道:“来姑娘,正是这样。”

来纪云望着乐异扬,心想:“他与耶律钟盈只有一面之缘,尚且这样关心她。我与他朝夕相处近一月,不知他会怎么对我。”说道:“乐公子,要是以后我碰到同样的事情,你还会想今日关心耶律钟盈这样关心我吗?”乐异扬笑着回答道:“来姑娘,你武功这么好,怎会碰到这种事情?”来纪云沉着脸,不乐道:“我是说万一呢?”乐异扬低头不语,心想:“我毫无武功,到时又能帮什么忙呢?”

来纪云等得不耐烦,着急地说道:“乐公子,你回答我啊?”乐异扬见她较起真来,于是说道:“要是真有那一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会为你挺身而出。”来纪云满意地说道:“乐公子,你对云儿真好。我有个小小的礼物要送给你,你先转过身去。”

乐异扬转过身去,心里突然紧张起来,想道:“看她眼神奇怪得很,难道是要送给我定情的信物?我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要是接受了,我该拿什么礼物送给她?自从离开家,我身上就没带什么珍贵的物品。等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想着,来纪云说道:“乐公子,现在可以转过身来了。”

乐异扬缓缓转回身子,现来纪云梳了可爱的型,双颊微红,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乐异扬见到她这种神情,不由得地赞道,

“来姑娘,你真的好美。”

来纪云没有回答,走过去轻轻抱住乐异扬,将她的心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乐异扬双手轻搂来纪云的细腰,闻着她身上传出的处女清香,只觉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几乎要从胸中蹦出来了。乐异扬正陶醉在其间,突然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的戒律,急忙挣扎,问道:“来姑娘,我们这是再做什么?”来纪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乐公子,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说完突然放开双手,退后两步,对着乐异扬做傻笑。

乐异扬整理好衣衫,抱歉地说道:“来姑娘,在下方才无礼了。”来纪云叉着腰,恨恨地道:“乐公子不喜欢云儿的拥抱吗?”乐异扬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仓促之间竟不知作何回答。

来纪云话音一转,悲戚地说道:“乐公子,云儿命不好,从小就没了父母,不像耶律钟盈出生富贵。要是你嫌弃云儿的话,云儿这就离开,从此再不会纠缠公子。”

乐异扬见她双眼迷离,心想:“难道是我刚刚的行为伤害了她,让她误以为我嫌弃她。”此时,他顾不了礼俗的束缚,走上前拉住来纪云的手,安慰道:“来姑娘,在下绝不此意。在下从小在代州草原长大,身边只有父亲陪伴,而今父亲已经逝去。在下同样是形单影只,又怎会嫌弃姑娘。”来纪云听了他的话,心情稍微好了些,问道:“那你为何要拼命挣脱?”乐异扬道:“其实在下是有点自卑,担心配不上姑娘。”

来纪云问道:“有什么配不上的?”乐异扬道:“姑娘武艺不弱,师父和师兄又都是闻名天下的侠士。在下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焉能与姑娘相守终生?”来纪云听罢,鼓励他道:“你莫要这样想。江湖上好多人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公子资质都在他们之上,又何必作践自己?”乐异扬道:“多谢来姑娘鼓舞,在下必当振奋起来。”

来纪云摆摆双手,柔声道:“你还叫我来姑娘吗?”乐异扬心想:“不叫来姑娘叫什么?难道叫来小姐?”来纪云见他满脸疑惑,噗呲笑道:“叫云儿啊?师父、师兄都这么叫的。”乐异扬心想:“来姑娘,云儿,云儿,来姑娘,终究还是云儿叫得顺口。”于是缓缓念道:“云儿。”来纪云听见他终于改口,欢喜说道:“扬哥哥,云儿听见了。”乐异扬一愣,望着来纪云,心想:“扬哥哥?云儿,以前可是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

两人在一起互诉完衷肠,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准备出。

来纪云将手放在腰间,摸了摸身上,自言自语地说道:“咦,我的玉佩到哪里去了?”乐异扬望见她左侧腰间,确实少了一块玉佩,想起昨日在小屋还见过,说道:“兴许是掉在木屋里,我这就进去找找。”说完就冲进屋去。来纪云瞧见乐异扬飞快地背影,心想:“扬哥哥对我真好。”嘴角微动,害羞地低下头,用脚轻轻地踩着地上铺满的枯树叶子。

乐异扬在屋内仔细查找了几回,并没有现玉佩的踪影,又到床上去寻找,现那块玉佩正静静地躺在靠近墙壁的床脚下面。乐异扬轻轻移开木床,弯下腰出手去拾起玉佩。正要起身,突然望见床板之下悬着一卷竹简,于是伸手将它取出,现上面竟然刻着许多文字和奇怪的图像。

乐异扬将玉佩和这些竹简都拿到屋外。来纪云接过玉佩,系好在腰间,说道:“扬哥哥,谢谢你。这块玉佩是师父送给我的,我一直都戴在身上。”乐异扬羡慕地道:“显盟主对你们师兄妹真好,每人都送一块玉佩作纪念。”来纪云做了一个鬼脸,嬉笑道:“才不呢!师兄那块玉佩本来就是6家的,我这块玉佩才是师父自己的,可见师父是多么疼我。”

说话间,又注意到乐异扬手中的竹简,问道:“扬哥哥,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乐异扬回答道:“这是一卷竹简,是我刚刚从床板下面取出来的。”来纪云很好奇,催促乐异扬打开一探究竟。乐异扬缓缓舒展竹简,现里面还藏有一封书信,信的封面已经有些霉,不过里面的文字尚可分辨。

来纪云拾起这封书信,才读了不到三行字,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放下书信对乐异扬说道:“扬哥哥,我们运气真好。你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吗?”乐异扬说道:“云儿,我天生愚钝,哪里猜得出来。”来纪云道:“你再猜猜嘛!”乐异扬摇摇头,说道:“算了,这是别人写的书信,我们还是不要再看了。”

来纪云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扬哥哥,还是由我来揭开谜底吧!这封信是一个女孩写的,是写给心上人的情书。”乐异扬道:“云儿,你怎么知道的?”来纪云害羞地说道:“信上内容就是如此,不信你看。”说完就将书信递给乐异扬。

乐异扬本不想窥探他人的**,但被来纪云这样一说,竟对信上的内容感兴趣,于是接过书信,仔细读起来。来纪云待他读完,得意地问道:“扬哥哥,我说的不错吧?”乐异扬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份情书,但你知道是写给谁的吗?”

来纪云轻轻摇摇头。乐异扬道:“云儿,你还记得曾经和我提过的显盟主隐居卫州深山的事情吗?”来纪云思索了片刻,答道:“当我然记得。当年师父为了躲避战乱,是在山中隐居了数年。”

乐异扬望了四周的山林一眼,说道:“这里乃荒山野岭,野兽经常出没,很少会有人到这里来,确实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云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你的师父就是隐居在这里。那个木屋可能就是你师父建造的。”来纪云将信将疑,说道:“这里是师父隐居之地,太巧合了吧?”乐异扬道:“这封书信就是见证,上面有你师父的名字。显郞显郞,就是治你的师父显盟主啊。”

来纪云恍然大悟,说道:“果真是这样。不知道这封信师父有没有看过。”乐异扬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这个女子来的时候,你师父已经离开此地,他当然没能见到这封信。”

来纪云取过书信,又读了一边,惋惜地说道:“扬哥哥,师父这么多年单身一人,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女子。”乐异扬点点头,说道:“显盟主对那女子情深意重,才终身未娶。轻声拂耳须,婉转已成曲;天上降此意,尘间有心知。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人,竟让显盟主牵绊终身。”来纪云道:“师父武功了得,琴艺也不弱。那个女子定是听了师父的琴声之后,方才写出这样含情脉脉的诗句。”说完低头不语。

乐异扬望见她眼中饱含泪水,轻轻地问道:“云儿,你怎么了?”来纪云道:“扬哥哥,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来。这么多年,师父每次回到悠云山庄,都会独自坐在天仙阁上,对着广阔的湖水默默地抚琴。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乐异扬愀然道:“有情人终究未能成为眷属,确实可惜啊。”

来纪云听罢,哀伤地说道:“扬哥哥,你以后会离开我吗?”乐异扬说道:“云儿,你别乱想,我会好好陪着你。”

两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对方。来纪云柔声道:“师父当年的情事,我从未向你提及过,今日看到这封书信,方才想起来。扬哥哥,你想知道吗?”乐异扬拍拍她的手,说道:“云儿,你想说就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来纪云“嗯”了一声,靠在乐异扬的怀里,缓缓地说道:“二十年前,师父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人称小霸王显允焕。当时,师父正处于而立之年,意气风华。有一次清明时节,师父经过卫州郊外的时候,现一群山贼正在劫持刚扫墓归来的车轿。师父立即冲了过去,将那群山贼杀退,现他们竟然是城中鼎鼎有名的6府的家眷。车轿上坐着的就是卫州商人6官琰的妹妹6司怡。

6官琰父母早逝,只留下一对儿女相依为命。6官琰比6司怡大十三岁,很早就肩负起照顾小妹的担子。后来,6官琰凭借父母生前创下的财富,没过多久就成为了卫州的大富商。但不论身处贫贱与富贵,6官琰对自己的这个妹妹都呵护有加,生怕她会有什么闪失。

这年清明节,6司怡想起要去郊外拜祭爹娘,一大早领了两个丫鬟,让一个家丁赶着马车出了6府。等到6官琰现的时候,6司怡已经出城半个时辰。6官琰担心小妹的安全,急忙取下祖传的白云玄空剑,驱马朝郊外寻去。

等到6官琰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躺着两个山贼的尸体,竟然误以为师父是同伙。6官琰不由分说,直接从马上举剑朝师父袭来。6官琰虽为商人,但家中世代习武,因此武艺不容小觑。师父见此人来势汹汹,一面护着马车,一面拔剑抵御。两人过了数十招,却并不分胜负。坐在车轿中的6家小姐听到外面响起的击剑声,起初还以为是山贼回来复仇,后来慢慢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现是自己的哥哥在与救命恩人搏斗,于是急忙下车阻止。

6官琰和师父听到6司怡的声音,都放下手中的武器,回过头盯着她。6官琰得知小妹在郊外被山贼打劫,差点性命不保,多亏师父及时赶到相救,才逃过一劫,心中顿时羞愧万分,走上前躬身向师父道歉。师父见此人年纪轻轻,武艺非凡,心中对他也很钦佩,急忙说这只是误会。两人年龄相差五六岁,6官琰称呼师父为大哥,邀请他到府上一聚,顺便教他的妹妹练习武功。

当时6司怡不到十六岁,长得婀娜俏丽,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师父相貌俊伟、又擅长抚琴,在学习武艺的过程中,两人便产生了感情,这就有了信里面那表达爱慕之意的诗了。三月之后,师父要参加武林大会,便离开了6府。两人约定参加完武林大会之后再次见面。后来师父做了武林盟主,无暇考虑自己的私事,这一拖就是大半年。

6司怡日夜想念师父,竟然得了相思病,一病不起。6官琰心中着急,不停地寻医问药,皆不能治愈小妹的病。

这日,6官琰闷闷不乐,独自到郊外散心,在路上遇见一个身穿黄袍的道姑。她名曰燕云真人,来自河北的檀州。那个道姑看起来大概五十余岁,自称与6家小姐有缘。6官琰觉得她的话很奇怪,于是邀请她到自己府中暂住几日。燕云真人与6官琰聊起6司怡,她说6司怡人生中注定要经历这段情劫,如能平安度过,以后便可富贵无比。

6官琰急忙求她指点迷津。燕云真人说这也好办,只要让她领了6司怡,前往河北雾灵山教授她武艺,等到十几年后再下山,到时自然会有风云际遇。6官琰听后,虽然对6司怡难舍,但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妹妹就这样逝去,只得将她托付给燕云真人。

燕云真人给6司怡吃了自己炼的丹药,又运功为她疗伤,6司怡的身体逐渐好转起来。隔了半月,6司怡与燕云真人动身去河北,6官琰一路护送出卫州城,握着6司怡的手,强忍着眼泪,叮嘱妹妹一定要好好向师父学习武艺。6司怡此时顾不得说话,眼泪不停地落下。

6司怡路过师父隐居的木屋,想起自己与他相处的快乐日子,不由得牵挂其他来。燕云真人见6司怡情劫未过,想象师父是怎样的英雄好汉,竟然让这样一个美丽少女念念不忘。当夜两人便留宿木屋。想来这些书信与竹简就是6司怡与燕云真人留下来的,希望师父回来的时候可以现。但师傅此时已经身为武林盟主,以振兴武林为己任,带领武林中人不停与朝廷周旋,哪里还能再回到卫州的山林隐居。

后来,6司怡到了雾灵山,被这里的秀丽山景所感染,慢慢忘记曾经的伤心事情。她在雾灵山潜心学剑十一年,终于练成可敌千人的燕云剑法。

此时已是后唐末年,昏君当道,贪官横行。6官琰因为不忍自家的生意被卫州官宦侵夺,终于在后唐末帝李从珂初年,响应山东义军,在卫州揭竿而起,杀贪官,诛劣绅,前锋甚至逼近京城洛阳。李从珂传檄天下勤王,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乘机扩张势力,联合大晋朝廷歼灭义军主力,6官琰也在此间战死。

6官琰撤退的时候,派出侍卫护送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逃生。在突围的时候,三人不幸走散,师兄被随后赶来的师父救到悠云山庄躲藏,改名为6之诚,避开大晋朝廷的追杀。而他的妈妈及妹妹则下落不明。这么多年来,师父和师兄一直派人在江湖上打听,却一直杳无音信,这成了师父和师兄的一桩心事。”

乐异扬听完后,感叹道:“原来显盟主与6家有这么深的渊源,难怪他这么器重6公子。”来纪云继续道:“自从师父离开6家,他再也没有见到6司怡,当师父得知她曾经因为自己差点死去,心中充满了愧疚,是以终生未娶。”乐异扬这才恍然大悟,叹息道:“要是你师父不做那个武林盟主,而是选择与心爱的女孩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可惜!可惜了!”

来纪云望着乐异扬,眼中含着泪水,说道:“扬哥哥,事已至此,纵使师父后悔,也已经无用了。”乐异扬点点头,说道:“云儿,你说的有道理。”又看了地上的竹简,将信将疑地说道:“这真的是燕云真人留下的?”

来纪云拾起竹简,将它展开,吹去上面的灰尘,欢喜道:“扬哥哥,我猜的没错,这真是燕云真人的遗物,这里有她的法号。”乐异扬指着上面的人形图像问道:“这些人真奇怪,好像是在比划什么。”来纪云格格笑道:“扬哥哥,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这竹简上面描绘的图像,就是我们常说的剑谱图,一共九九八十一幅。”

乐异扬道:“云儿,你是习武之人,你看出这是什么剑法?”来纪云将竹简翻来覆去,无奈的说道:“扬哥哥,小女子眼拙,看不出是武林中哪一派的武功。”乐异扬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轻轻说道:“难道是燕云剑法吗?”来纪云道:“不好说,我也没见过燕云剑法,不过看这竹简上的一招一式,并没有半点杀气,只能够用作防身,又怎能够敌过前人呢?”

乐异扬听罢,说道:“那就叫做回虚剑法吧,以虚击实,虽不能胜,防御却绰绰有余。”来纪云拍手称赞道:“扬哥哥,你取的这个名字好听,就叫回虚剑法。”说完又要他记下竹简上的图像。

乐异扬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不懂武功,若能练成回虚剑法,则用作防身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接过竹简,认真记住每一幅图像描绘的招式,不到一个时辰,乐异扬已经将回虚剑法招式牢记于心。

来纪云拔出长剑,说道:“扬哥哥,我们来演练一番,看你的回虚剑法能不能躲得过我的千形剑法。”乐异扬急忙抬起手,说道:“云儿,你在开玩笑吗?我不会武功啊。”

来纪云哪里肯听,举起剑就向乐异扬袭来。乐异扬下意识举剑抵挡,只听叮当一声,千形剑已经压住青云玄空剑,乐异扬只觉手掌一麻,伸手前去擒来纪云的右手,来纪云故意使力,乐异扬猛地抽回剑,左手快到来纪云身前,来纪云面露微笑,用手轻轻一推,两人掌心相接,乐异扬被推出三步远。

乐异扬道:“云儿,我不是你的对手,你饶过我吧。”来纪云噘着嘴,说道:“好戏刚刚开始,看剑!”说完就一剑刺向他的鼻尖。乐异扬心中一寒,急忙侧身躲过。来纪云一剑未中,翻手挥动长剑,剑锋直逼他胸口。乐异扬不停地后退,来纪云穷追不舍。乐异扬只得举剑回击,却被来纪云轻松躲过。

来纪云挥剑直攻他小腿,乐异扬抬起小腿回避,但见她的前臂在自己胯下,突然想起竹简上的姿势,于是一招“千鹤独立”,用青云玄空剑去攻她的手腕,来纪云急忙缩回右手,尚未来得及更换握剑姿势,就见对方的剑尖朝自己刺来。来纪云身子后仰,侧身避过。

乐异扬见她将要摔倒,伸手过去扶住她,问道:“云儿,我们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来纪云惊魂甫定,伸了伸舌头,说道:“扬哥哥,你学的太快了。再过几日,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乐异扬吸了一口气,说道:“云儿,你在取笑我吧。”来纪云站定,说道:“我说的是真的,看来燕云真人的剑法真的很神奇,回虚剑法与燕云剑法,一攻一防,相得益彰。扬哥哥,你真是傻人有傻福。”乐异扬羞愧地低下头,说道:“云儿,多亏有你,不然我哪里知道这卷竹简上面藏有剑法。”

来纪云道:“这都是因缘巧合。燕云真人当年本来是想留给师父的,没想到十几年之后竟然被我们两人现。扬哥哥,你要好好专研这套剑法,以后必然大有用处。”乐异扬收起竹简,说道:“云儿,你说的话,我一定牢记于心。”

两人收拾好行李,向东行了六十里路,到了卫州城。乐异扬在文墨铺子买了纸和笔,一笔一划地将竹简上的剑谱图像誊抄到纸上。然后对来纪云道:“云儿,我们读书人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誊抄书籍,多抄几遍,自然熟记于心。”

来纪云微笑不语,心想:“扬哥哥,你如此好学上进,早晚必成大器,到时可不要忘记我啊。”

在卫州城办完事情,乐异扬思寻道,耶律钟盈想必已经到京城,拓跋济予必然尾随其后。于是在集市花了十五两银子租了一个马车,连夜前往开封府。

隔天中午,他们来到一个狭窄的道路旁。这条道路长约三里,宽不到五丈,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岭,高约三百余尺。马夫驱车行到了路口,对乐异扬和来纪云说道:“二位客官,此处名叫鸭肠关,过了这里,就到开封府了。此处经常有滑石坠落,你们坐好了。”说罢用马鞭使劲一挥,马车便在山路上飞奔起来。

乐异扬回头望着鸭肠关,想起了一路上生的事情,对来纪云说道:“云儿,我们终于到京城了。”来纪云轻轻点点头。乐异扬道:“我们人生地不熟,凡事要谨慎行事。”来纪云微笑道:“到了开封府,云儿一切听从扬哥哥安排。”

过了两个时辰,马车行到开封府的西门外。乐异扬和来纪云下车,付完银两,便走进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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