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温诀身边，弯下身子低语道:“那孩子我不确定是不是杨寡妇的，可必然不是钱举人与九姨娘的。”
这话令温诀惊讶了一下，“怎么说？”
陆青暖抬手指着钱小公子，“小公子有个美人髻，但钱举人夫妇二人均无。”
温诀望向二人方向，是同陆青暖所说一致。
“美人髻这个，是遗传，若夫妻双方都有，孩子也不一定有，可若孩子有，夫妻二人必定有一方是有的，”陆青暖语气肯定，“钱举人与九姨娘都没有，根本不会生出有没人髻的孩子。”
美人髻遗传是能看到的，是显性基因。
温诀还是有点不太确定，“你保证？”
“我保证。”
至于这么复杂的基因学问题，恕她才识学浅，不知道该如何同温诀讲解。
只好推到陆震汕身上，“这是我爹说的。”
温诀这才松一口气，“世上离奇事情这么多，你父亲才知道多少。”
陆青暖懒得理他，还是忍耐下来：“那，大人如何决定？”
九姨娘仍旧嘤嘤嘤的哭着，察觉气氛变化，立刻往前一步跪在张举人脚边，“老爷，他们这是见咱们家过的好，要硬生生毁了咱们这个家啊，孩子是稳婆亲自抱到你手上，我差点难产没了生下的，方圆十里都知道的事情，您怎么就给忘记了！”
“老爷，便不是为了我，也要为咱们钱家啊，就这么一个男娃娃啊！”
说着，九娘子再次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
钱举人呼气粗了几分，显然是把九姨娘的话听了进去，气的不轻。
听出九姨娘话中重点，陆青暖走到村民旁边，“钱家就一个男娃？”
“是啊，这是钱举人老来得子。”
“陆仵作，您别瞧钱举人纳了九房姨太太，可没有一个生的。”
“不然，这九姨娘，如何拿得了中馈的。还不是靠这个怀了12个月的男娃娃。”
众人聊起来，聊上头，都不顾陆青暖了。
不过，50多岁男人精子还是正常的，关键问题，九房只有九姨娘怀了，出问题的必然不是女子了。
“九姨娘有没有小产过？”陆青暖忍不住插了一嘴。
“不知道。”
众人都是摇头。
九姨娘还在哭哭啼啼，“老爷，墨儿他真的是您的血脉啊，大家伙都看看，这是那一个寡妇能出来的孩子嘛？这与我家老爷，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九姨娘哭的像没了妈一样，不过她这也并非是做无用功。
村民们还是七嘴八舌的认可了九姨娘的话。
“是有点，钱举人年轻时也是个翩翩公子。”
“还是像九姨娘的多，毕竟儿肖母。”
“眼睛像九姨娘，面容还是像钱举人。”
听到众人的话，九姨娘心里还是安定了许多，将害怕哭着的钱墨放到钱举人面前，哽咽着：“老爷，你听听啊，大家都说墨儿像您。”
钱举人回身看了眼众人，收回目光看了眼钱墨，再次望向九姨娘。
“快喊爹啊，墨儿。”九姨娘提醒他。
钱墨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娘让他喊，他就喊了，“爹。”
钱举人忽然跺脚，抬手指着温诀：“温诀，我把话就放这里了，我知道你们都嫉妒我老来得子，过的滋润。”
“这孩子，我的！是我娘子难产也要保住的孩子，是她不辞辛苦怀了整整一年生下来的，我不许任何人污蔑我夫人！”钱举人说的掷地有声。
陆青暖？
整整一年？
好家伙，哪吒低配版呗，整整一年，超过37周都是过期儿了，最后没有羊水，全是胎粪的子宫，孩子根本不可能活。
除非是给九姨娘叩诊的大夫时间说的早了，或者，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九姨娘所出。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还有一个法子。
陆青暖抬步还未走到九姨娘身前。
钱举人眼白一番整个人往后仰，九姨娘眼疾手快上前没扶住，被钱举人压着，等陆尔将钱举人挪开的时候，九姨娘直接翻身扑到钱举人身上，“老爷啊，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一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陆青暖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大夫还未到，脉搏都没摸，就开始推责任诅咒死了？
陆青暖脸色如常，刚准备摸钱举人的脉搏，就被九姨娘一手打开，“你想做什么？你滚！你们衙门，都是黑心的，不就是嫉妒我们过的比你们好，想敲两个钱！”
“陆尔。”
温诀那里容得九姨娘放肆。
陆尔拉开了九姨娘。
陆青暖这才诊脉，“并无大碍，急火攻心四晕了，年纪大还是小心中风。”
听到中风二字。
九姨娘哭声一顿，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请大夫吧。”温诀话落。
九姨娘却指挥着家丁，准备把钱举人抬走。
陆青暖上前拦住九姨娘去路，声音微冷：“你这是？”
九姨娘顿时后背起起来就鸡皮疙瘩，许是心虚。九姨娘避开了陆青暖的目光。
陆青暖低眸视线落在九姨娘肚子上，“九姨娘除了钱墨之外，有没有再次怀胎？或者流产？”
“并无，”九姨娘冷静下来，马上追问：“你还要怎么折腾我们家？你难不成准备耽误时间，害死我相公？”
她自然想快点回家，届时就是由她做主。
陆青暖微微一笑，后退一步，给了九姨娘一个安全距离，温声道：“九姨娘大可不必这样，家中大夫，哪里有县城衙门的大夫好，别的我不敢保证，在这公堂之上，正大光明四个字之下！”
“我可以保证钱举人，安然无恙。”
见此，温诀便让捕快将钱举人抬入屏风后。
“九姨娘断定钱墨是自己所出，那身上必然有妊娠的痕迹，眼下九姨娘陪我去后院走一趟，我便能知九姨娘到底有没有妊娠过。”陆青暖没有把话说太满。
九姨娘眼睛里终于流露出惊慌，握着手绢的手，身影似在抖糠。
陆青暖勾起嘴角，眼神宛若芒针，令九姨娘忍不住避其锋芒，“九姨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