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为什么隐藏了气机？
竟让我等境界的人都无法窥探到？
白小白说话时，春无芽暗暗释放了气机，悄无声息地刺探他的周身，却发现他的气机与普通人无异。
“大道无形，两位还得练啊。”白小白继续说道，对春无芽的刺探行为毫无反应。
大道无形？是说修炼到一定程度，气机将融入天地？
还得练？是说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试探出他的深浅？
糟糕，小动作被他发现了？
春无芽表情一怔，连忙收了气机，不觉间，额头已有汗珠浸出。
就在此时，沈星河却按住了剑柄，朗声道：“既然有幸得遇前辈，还望赐教一二。”
说罢，沈星河气机猛然迸发，搅得数丈外的白小白发丝飞舞。
“诶诶诶……停停停！说归说，先别动手。”白小白连忙伸手制止。
好家伙，这沈星河真是个剑痴，稍不留神差点让他送回城，白小白暗自后怕。
好在沈星河还算听话，见白小白制止，他瞬间收敛了气机，疑惑道：“剑仙前辈不愿赐教？”
剑仙前辈？嘿嘿，你说话好听，麻烦多说点。
白小白心里乐开了花，却向两人比划道：“你们来，我在旁指点一二。”
我们来？剑仙前辈认为我们不配跟他过招？
春无芽与沈星河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目光中既看到了失落也看到了震惊。
达到剑中之极的两位剑圣，居然不配跟他过招？两人的自尊心深受打击。
不，前辈应该是觉得，我们在他手上过不了一招。
堂堂剑中之极，竟不是他一合之敌！
两人心中自行揣摩白小白话里的意思，终于将他的用意合理化。
本就应该是两人对决，既然前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推辞。
“前辈退后些，莫要被惊扰了。”出于礼貌，春无芽提醒道。
话音未落，白小白早已重新撑起小舟飞快地向外划去。
前辈真是低调，一点高人的架子都没有，两人心中暗自称赞。
估摸着划出了足够安全的距离，白小白远远望向两人，手作喇叭状，喊道：“两位——开始吧！”
沈星河和春无芽闻声，手握剑柄，隔水而立。
忽的，他二人双剑齐出，霎时间，剑光四射，天地变色，气机催发出耀眼的剑光，好悬晃瞎白小白的双眼。
即便已经远得不能再远，白小白依然能感到剑气如彻骨寒风般刮扯周身，他不由得抬起袍袖遮住脸面。
这就是剑之两极，真特么强啊！
若以武修而论，白小白认为此二人是他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强者。
即便是韩连江也不会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抱歉韩大哥，你又被迫当做计量单位了。
白小白忍着突突的心跳，一手遮面，一手高举，朝对决中的两人高喊：“停停停，本仙要点评！”
听到他的喊话，顷刻间，剑气消弭，空留洛水荡漾不止。
这次没等白小白划船，沈星河与春无芽身影一闪，自行来到白小白身前。
“请前辈指教。”两人异口同声躬身道。
“好说，好说。”
白小白故作高深地沉默一会，随后指向春无芽，问道：“你用得剑法可叫‘阳炎九绝’？”
“前辈知道我的剑法？”春无芽大惊。
何止知道，名字都是我编的，白小白心里吐槽，却没有回答这种无聊问题。
他开门见山地点评道：“‘阳炎九绝’可开山裂石，确实霸道无比，可惜啊，刚猛有余，精妙不足，前摇蓄力太长了，剑招当出未出之时，便是你的死脉。”
春无芽听罢，脸色大变。
没想到对方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便发现了自己剑法中的破绽。
虽不太懂“前摇”是个什么，但他大体也能领会出白小白的意思。
听了白小白的点评，沈星河眼睛一亮，将春无芽的破绽暗暗记下。
知道了对方的破绽，从此九州剑道再无两极，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喂，你在偷笑什么？到你了。”
白小白板着脸指向沈星河。
发觉自己失态，沈星河连忙收敛情绪，躬身道：“请前辈赐教。”
“你那‘流星鬼破’虽然精妙至极，变化万千，可惜绚丽有余，杀伤不足。若同境对手防住你的第一击，以你那剑招漫长的后摇，恐怕也是生死难料吧？”
这回轮到沈星河石化当场。
两句话点出了当世剑道两极的死脉。
说是死脉，可那也是相对而言，以他们的水准，人仙之下，即便别人知道破绽又如何，他们依然当世无双。
可偏偏眼前少年人仅凭几眼就能看出……这恐怕都不是一般人仙境界能够做到的吧。
他究竟是何人？
难道真是谪仙下凡？
未曾一败的两人旋即心服口服，于小舟之上向白小白行礼，感谢指教之恩。
“多谢前辈点拨，亏我还以剑极自居，实在是可笑至极。”春无芽躬身道。
性情略显孤傲的沈星河也朝他抱了抱拳，说道：“十数年来，只知争这些虚名，竟忘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受教了。”
随后，春无芽与沈星河对视一眼，说道：“沈兄，今日之后我将闭关参悟无上剑道，这些比斗的虚名以后不会再参与了。”
“春兄说的是，你我皆是以剑为道的人，这剑极的虚名不要也罢。”
说罢，两人再次向白小白躬身施礼，明言要各自回去参悟剑道，不再理会世间的名利争夺。
白小白面露慈祥之色，欣然接受，一派上仙风骨。
而后，他脑子一转，分别向两人讨要了一样随身物品，对二人解释说是留作纪念。
能被仙人讨要物品纪念，这便是仙缘，两位剑圣当即喜出望外。
又叮嘱他们几句之后，白小白与躬身拜谢的两人分别，随后他撸起袖子，荡起双桨，行舟远去。
任务物品拿到，接下来他还有正事要做。
洛水之畔，天光放晴，迷雾渐散。
会盟的众人却久久不见沈星河与春无芽的身影。
他们一个个伸长着脖子，眺望江水，翘首以盼。
“两位剑圣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难道对决已经结束？”
“不可能，剑圣比斗必是惊天动地的，我等却什么都没听到。”
众人胡乱猜测之际，忽见洛水之上，一袭白衣泛舟而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此人是谁？”
“他怎么跑到那里去了，不怕被两位剑圣的剑气所伤么？”
“或许，他也是个高手吧。”
“高手？高个屁，你没见他划桨时吃力的样子么？你见过这样的高手？”
白小白的小舟渐近，忽有一人朝他喊道：“喂，小子，有没有见到两位剑圣对决？”
白小白不语，奋力划舟。
“莫不是个聋子吧。”
见他不理，有人口出恶语。
“快快滚上岸，莫要误了我等观战。”
接近岸边，白小白抬头望了一眼，只见道道目光正汇集在自己身上。
他点点头，放下手中桨，起身负手立于船头。
面向众人，他朗声吟道：“小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聒噪声。霜寒洛水深千尺，不及众口辱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