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把刀吗？
看着弟子手上提着的这把古色古香的长刀，贺如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有些缅怀的看了一眼刀身，随即眼帘低垂。
“确定了？”他意味不明的说道。
“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不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了.”李天煜笑了笑。
他低下头，看着淡黄色的刀柄，轻笑一声。
“我觉得我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是吗……“贺如山轻叹一声。
然后转过身。
“那就走吧。“他说道。
“该吃饭了。“
“嗯。“李天煜微微颔首。
后面的涂肃看到师徒俩聊完，也是好奇的走了上来。
“来，让我看看，李小子，你选了哪把刀。“涂肃笑眯眯的走了上来。
他的确有些好奇。
因为，这间房间里面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武器，都和他有着不小的关系。
要么就是他收集的原材料，要么，就是干脆整把武器都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
不说是如数家珍，但是也却绝不陌生。
所以，他真的很想知道，李天煜最终看上了哪把刀。
以他的视角，李天煜右手上的武器正好被贺如山的身体给挡住了一半，所以仅凭这他也分辨不出来。
“唔，好像是诸夏传统的刀装，不是英伦的那把吗？“
他所说的，正是李天煜有所心动，曾经怀疑是某位圆桌骑士所留佩剑的那把骑士剑。
那把第三代圆桌骑士‘杰兰特”曾经的佩剑，哪怕是以贺如山挑剔的眼光来看，也的确是数得上的珍品了。
涂肃觉得李天煜这把武器应该算是上上之选了。
但既然不是的话……
“难道是老贺十一年前打造的那把‘旱魃‘？“贺如山小声嘀咕道。
旱魃，诸夏传说中引起旱灾的怪物。
旱魃出世，大旱千里。
以此为名，这把刀如果全力释放其威力，虽然难以重现真正旱魃那比肩半神的伟力，但是，也足以将眼前所有阻碍自己的一切焚烧殆尽。
这把刀也可以算是贺如山的得意之作了。
只是可惜，犹豫材料和其上的炼金矩阵性质太过爆裂，其诞生的“魂“也是暴戾至极。
迄今为止，十一年内，这把刀不是没被其他人看上过，但是最终，却是无一人能够真正降伏这把刀。
以力量强行压服，会让这把具备灵魂的炼金武器心生不满，从而威力大减。
但是若是不具备一定的力量，却又会被那过于爆裂的力量反噬己身。
唯有心性相契合，气魄让这把刀为之臣服的人，才可以真正动用这把刀的力量。
“不应该啊……”涂肃小声嘀咕道。
在他想来，以李天煜的性格，和这把刀的相性应该不会太高才对啊。
难道是这小子的能力？
李天煜看到涂肃走过来，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大大方方的把自己新的武器扬起。
涂肃看着那有些陌生的刀装，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涂肃下意识问道。
“这是……刀啊。”李天煜也愣住了。
他看着手中的唐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刀，难道还是剑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涂肃瞪大了眼睛。
“你在里面呆了半个多小时，选了这么长时间，就选出了个这玩意？“
“说是‘这玩意‘，涂叔，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李天煜有些汗颜。
涂肃却是已经吹胡子瞪眼睛了。
“少来这套！”涂肃哼了一声。
“虽然我不是炼金术师，但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把刀是那种没有生灵的次等品？”
完完全全，就连微弱的活性都不存在，只不过是一把寻常意义上的“上等”炼金武器罢了。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涂肃不理解，同时或许是出于一种惋惜、遗憾，还有埋怨后辈不争气的想法。
他气急道：“你小子是不是没搞清楚，这次的机会有多么难得？”
一把好的炼金武器能够对能力者带来多大的影响，李天煜不可能不知道。
这把刀虽然仔细看上去感觉有些眼熟，但是，就冲它没有灵魂这一点，它在这里面的武器当中，绝对就排不上前五。
甚至连前十都够呛。
“你知不知道，这次你老师甚至是给你放了水，平常你根本就见不到那几把刀……”涂肃着急道。
“老涂！“贺如山不悦的拂袖。
显然是被老友当着自己学生的面拆穿了自己暗中的行为而有些不满。
“老东西，多大的人了，还搁着装什么？“涂肃嫌弃的看了贺如山一眼。
嘴上说的多好听，但是还不是把那几把更好的武器给塞了进去，还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生怕自己学生选不到。
李天煜偷偷看了自己老师一眼，发现自己老师本就有些发黑的脸更黑了。
显然是有些下不了台。
李天煜不由失笑一声。
“你还有心思笑！”涂肃更是气急。
他在这里为这小子担心着急，结果这小子竟然还没心没肺。
顿时，他黑着脸走上前，就要把李天煜强行推进房间里。
给爷重选！
选不到“正确答案”就不许出来！
“别啊！涂叔，相信我，这把刀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看到涂肃都要动手了，李天煜连忙解释。
“放屁！”涂肃骂了一句。
“就这把我连印象……诶，等等……”涂肃突然顿住了。
说到印象……
他看着这把带鞘的唐刀，陷入了沉思。
怎么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他挠了挠头。
能让他有印象的，肯定不是什么无名武器，但是……
“老贺，这把刀叫什么？”涂肃突然问道。
李天煜也是看向了贺如山。
他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贺如山背对着两人，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的说道：“残月。”
“残月？”李天煜小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心中有些奇怪。
这种略带凄美的名字，不像是他们剑炉的这些糙汉子们会取的啊！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的面前，涂肃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涂肃也不管自己是在小辈的面前，双眼圆瞪，然后双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然后，死死的看向那把唐刀。
而伴随着贺如山道出这把刀的真名，所有与这把刀有关的记忆也都回来了。
怪不得，他说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怪不得，他第一眼没能认出来。
的确，能让他觉得眼熟的，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刀。
但是，同样，眼熟却又记不清，是因为这把刀很特别。
哪怕是他，也鲜少得见。
这把刀的确是在剑炉里没错，但是，它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老贺，你……”涂肃骇然的看向贺如山。
不知道自己的老伙计是发什么疯。
“吃饭了。“丢下这么一句话，贺如山就缓步离开。
李天煜看了一眼呆滞的涂肃，一时间也是有些不解，但是却也紧随其后。
涂肃反应过来后，快步赶上贺如山。
同时，他在贺如山的耳边，压低着声音急声道：“老贺，你他娘的是疯了吗？那把刀怎么都拿出来了？“
“有问题吗？“贺如山脸色不变。
“他娘的！“涂肃的眼角直抽抽。
你还有脸问我“有问题吗？“
这他娘的问题可大发了！
“这把刀是有主人的！“涂肃低喝道。
“但是他已经死了。“
“别给我打马虎眼！“涂肃的眼神变得凝重异常。
也不顾后面的李天煜是否会发现不对，身体不断的往贺如山这边靠。
“如果让超保局的那些家伙知道你把这把刀送了人……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涂肃有些心惊胆战的说道。
是的，这把刀没有灵，就这点来看，它不过是一把寻常的优质炼金武器。
但是，它对于整个超保局而言，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或许年轻一辈的不理解，但是，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它的重要性，在诸夏众多的炼金武器之中，恐怕只在轩辕剑和伏羲琴之下。
这把刀的确是在剑炉出产的没错，但是，现在这把刀只是放在剑炉保养罢了。
如果让超保局知道……
涂肃觉得，他已经可以规划一下逃生路线了。
想想该怎么把剑炉这一家子给送出诸夏。
到时候，就算是剑炉的名头，可能也无法让那些暴怒失去理智的家伙住手。
“慌什么。“贺如山瞥了他一眼。
“到底什么情况，你赶紧跟我说。“涂肃咬牙道。
不然他心里没底。
贺如山沉默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你以为，如果没有人事先跟我打过招呼，我会把这把一直在‘祝融‘里温养的东西拿出来？”
“有人跟你打过招呼？谁？”涂肃皱了皱眉。
“白泽。”贺如山沉声道。
“白泽……”涂肃眼中有着一丝恍然。
但是他还是有些迟疑：“如果是寻常的东西倒也罢了，但是这把刀……白泽能做主？“
这把刀曾经的主人还有现在的“主人“，他们和白泽的关系虽然很深，但是……
“现在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做这把刀的主。“贺如山轻声说道。
“但那个人绝对不是白泽。“
“那你……“
“他不会反对。“贺如山说道。
他？指的是……
“为什么？“涂肃慎重的说道。
“这把刀的意义你我都清楚，但是，为什么是这小子？“
“我不知道。“贺如山坦然道。
涂肃困惑，但是贺如山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当白泽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比起涂肃而言也好不到哪去。
惊愕、困惑、乃至当场回绝。
但是最终，却仍是被白泽说服。
想到了白泽所说的那些，贺如山轻声一叹。
他不着痕迹的回过头，看着陷入沉思的李天煜。
白泽说的那些太过深远，太过隐晦，哪怕是现在，他都很难完全相信。
他也很纠结，自己到底是否要按白泽所说的去做。
最后，他做出了决定。
“我不会直接把这把刀给他。”他这样对白泽说道。
“我把选择权交给他自己。”
在一屋子的武器之中，如果李天煜在没有任何人解释、干涉的情况下，只凭借自己的本能直觉，亦或是别的什么。
如果他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那把刀，那么一切就如白泽所愿。
但如果没有……
“可以。”白泽欣然点头。
他自信的对着贺如山说道：“只要把那把刀放进去就行了，就算只是把它放在一个角落。”
这位能够看清命运的皇帝如此说道。
“只要他确实的看见这把刀，那么无论过程如何，最终，他都一定会选择它。”
因为，这是命运。
是名为李天煜的少年，躲不过的宿命和责任。
最终，少年果真如他所料。
带着这把曾经名震天下的武器走了出来。
白泽，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如山有些沉重的想着。
他不担心白泽会害李天煜，但是，他却不希望李天煜因此而背负上一些本不应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他把这把刀藏在角落，将一众最顶级的炼金武器，放在自己学生的面前任他选择。
然而，最终，自己的学生，还是选择了这把“并不出众”的刀。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吗？
在他们身后，李天煜也在思考。
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涂肃这么反常的行为，他终究还是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本就不是什么迟钝的人。
“这把刀......有问题吗？”他低声道。
残月......
涂肃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反应似乎有些大了。
右手不自觉地摩擦着刀鞘。
有些粗糙的刀鞘不知道用什么材料打造的，虽然并不美观，但是却绝对实用。
并不会有任何滑手的感觉。
低头看着自己选择的武器，少年突然释然一笑。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为何，但是......
“我好像选到了一把有些不得了的武器啊！”他轻声道。
仅凭目前的线索来看，这把刀，绝对不会像它目前所展露出来的那么简单。
这也就意味着......
他没有选错！
他的感觉没有错！
这把刀，或许，真的是“最好”的武器也说不定。
他中大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