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娘娘解围。”
叶珃处理了此事，便与急匆匆去了前朝，唯独留下明妃与向挽清二人，她迟疑片刻，还是主动上前致谢。
“不必，是朔宇派人传信给本宫，说纪棠去了荣襄王府，怕出什么乱子，让本宫盯着点陛下这，并不是专门为你而来。更何况……”明妃脚步一，转过身来看向向挽清，“就算本宫不来，难道你会没有法子脱身？”
向挽清垂头行礼：“娘娘谬赞。”
明妃笑意浅淡：“莫说你自己是个聪明的，就是蠢笨如猪，有苏晗和向铭熠两个人保着，想来就算真是谋逆叛国，他们也能让你全身而退吧。”
向挽清：“娘娘说笑了。”
明妃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姿态恭敬的女子，眼底神色未名：“向挽清，苏晗会护着你本宫可以理解，只是这向铭熠竟会为了你做到今日这个地步，本宫倒确实是好奇的很。”
向挽清：“臣女不清楚娘娘的意思。”
明妃：“你也不必在本宫眼前假装，叶青临与向挽宁联姻，他身为胞兄却选择了放弃这关系，转头去扶持太子，如今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将叶青临一脉彻底铲除，连原本可以保下一命的户部尚书等人都在他坚持之下被尽数处斩。我虽不知道你与叶青临究竟有何仇怨，但你敢说叶青临此举没有你的原因？”
向挽清敛眉恭顺道：“太子乃是正宫嫡出，户部尚书等人更是自作孽不可活，向侍郎此举自然是臣子本分，为民请命。”
“呵。好一个臣子本分为民请命。”明妃嗤笑一声，“既然是臣子本分，今日太子一脉分明是想借机打压于你，他顺势而为即可，为何要故意护着你。他这做法并不聪明，本宫看的出来，旁人自然也看的出来，回去之后可不好向太子交代。”
向挽清：“既是臣子，效忠的自然是陛下与南朝，而不是太子。”
明妃：“……向挽清，当初你为纪棠豁出命去，本宫才勉为其难让你留在他身边。如今三媒六聘只差最后迎亲，还望你好自珍重。”
向挽清：“……多谢娘娘教诲，挽清谨记。”
明妃见她从头到尾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疲色，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行了，早些回去吧。”
向挽清躬身行礼，目送着明妃穿过那一丛含苞待放的花丛，彻底不见了人影，才转身往宫外而去。
一路上脚步不停的直到上了马车，向挽清紧绷的精神才猛地一松，这一松之下却仿佛汹涌而来的洪水终于击溃了岌岌可危的堤坝，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猛地一软，连站都站不稳。
眼看着锦碧来不及扶一把，向挽清都已经做好了脑袋磕在马车壁的准备，谁知道闭着眼没等来撞击的疼痛，倒是森尧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伸手扶住她胳膊一扶，免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多谢。”向挽清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才回过神来，在马车上坐好。
森尧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心微蹙，只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伸手在一旁的小几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向挽清，小几下放着无烟的银丝碳，连带着倒出来的茶水入籍还晕着丝丝绕绕的热气。
向挽清接过，喝了一口，才觉得手脚恢复些力气过来，又朝着森尧开口：“我昨夜让你去杀的那些人，尸首应该都尚未处理吧。”
森尧：“按你说的，没动。”
向挽清点头道：“等会儿你将哪里的地址写个条子，找人送去鲁甸手里，此事我们就不必再管了。”
“好。”森尧，“不过那玉环，我分明没有给过你，你是从何而来。”
向挽清：“我兄长当初潜入东华军营顺回来的，回京之后未曾交给陛下，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森尧：“那那些人……”
向挽清：“玉环虽不是从那找到的，但他们确实是东华军兵，右臂粗壮，食指带茧，不会有错。”
“他们应该也不是为了行刺而来吧。”森尧继续道，“我与他们交手，虽然难缠，但并不算高手。”
“东华顶尖的高手比之南朝相差无几，他们派这些人来，自然不可能妄图为了刺杀陛下。”向挽清指腹在玉质的茶盏上摩挲片刻，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喑哑，“只是不论他们为何而来，当初在密林刺客中也总有东华的人不错。虽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但既然撞在我手上了，总是要利用一番。”
森尧：“……”
向挽清抬眼瞥了他一眼：“想问就问。”
森尧：“那向铭熠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明妃好好解释。”
“那也要我能解释的了。”向挽清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我都搞不清楚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森尧：“当真？”
森尧生了一张出尘圣洁的脸，平日里无甚表情的时候就足以美得惊心动魄，如今压下睫羽带着探究看来的时候，竟让向挽清都生出一种久违的羞愧来。
其实她并非毫无猜测，只是这猜测让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敢确信，又如何能同旁人去说。
她不能回答，又不想胡扯，只好眉眼一挑：“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与明妃的关系了？”
森尧一怔：“明妃虽与叶纪棠不和，但说到底……总之你和她若是能关系好些总是没错。”
这次倒是换了向挽清愣神，低头轻笑一声。
她原以为森尧是不通世俗，却只是不愿通。
森尧不解：“怎么了？”
“无妨。”向挽清仰面靠在车壁上，闭眼抱肘，“我休息片刻，到府里了叫我。”
森尧分明还是有话要说，可看着向挽清脸下那浓郁的疲惫之色，总归还是没在开口。
马车平稳运行之间，便悄无声息的敛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