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说的话有几分是真，萧默没谱。
其实想想，人家好歹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如果真是单纯的过来给王锡爵这个前任首辅身上泼脏水，那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毕竟岁数在那儿摆着呢。
郝芣苢说：“张成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如果是司礼监动手的话，肯定会动用东厂的人，而不是六扇门的人。
而且，驿站是归兵部管的，张成还没有把手伸到兵部的能力。
至于他过来的原因，无非就三点，示威，示好，混个脸熟。”
萧默觉得郝芣苢说的在理。
神宗并不是一个昏聩无能的君主，太监在他手底下其实并不怎么好混。
别管话说的如何，张成过来帮萧默抓住了驿丞，还提供了思路，就算是以后有事儿需要麻烦到萧默的头上，也算是有理有据，结了一份善缘。
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之后，霍天行上来了。
驿丞已经审问完毕，不过因为又损失了一只蛊蛙，所以霍天行的脸色很不好。
“别拉拉个脸了，回头给你整个百十来只。”
“不是，萧小子，咱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普通的癞蛤蟆能和我的蛊蛙相提并论吗？”
“别扯那些没用的。问出点儿什么了？”
“和那个太监说的差不多。人确实是王锡爵派来的。他现在被罢官在家，能够调动的力量不多。真正的杀招就是在密道里，里边埋了足足有几十斤的炸药。
只要你跟着下地道，不管是书生还是驿丞，都会触发机关，即便炸不死你，也把你埋里边。”
听到这话，萧默心里边五味杂陈。
王锡爵的手段谈不上高明，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滑稽。有点儿像张良博浪沙刺杀始皇帝。
与其说是来刺杀，还不如说是来告诉萧默，有这么一批人在盯着他。只要他行差踏错，就会有人来取了他的性命！
霍天行说：“其实你也不能这么认为。六扇门的总捕头算是王锡爵的半个学生，联络了不少的江湖好手，六扇门也派人来了。
如果对付一般人来说，肯定是够了。
只能说是咱们实力在那儿放着，一般的宵小之辈无可奈何罢了。”
萧默斜眼看了霍天行一眼，说：“霍老头，我发现你现在多了个毛病？”
“什么毛病？”
“爱吹牛！还是那种不吹就会死的！”
“哎，是谁刚才自比始皇帝的？还说我不要脸？你要脸了？”
“我不要脸是出了名的，你这也要跟我学吗？”
事实证明，论不要脸，霍天行和萧默比起来那就是个弟弟。
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一批东厂的人，说是奉张公公之命，前来善后。
萧默也不知道这个善后具体包括什么，反正那些死了的六扇门的人还有江湖人士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都交给了东厂的人。
萧默走后不久，驿站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萧默发现后边的滚滚浓烟的时候，突然一阵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萧默收回目光，没有再继续停留，下令加快速度，前往高阳。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等到萧默到达高阳的时候，天色已晚。
萧默说：“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想家了吧？我让人先把你送回去吧，明天早上我们再进城。”
孙蒹葭拉着萧默的手说：“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一块儿进去吧！”
萧默说：“唉，怎么能这样呢。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登门，风尘仆仆的算是什么样子。
而且现在聘礼还差一些东西，贸然登门，总归有些不好。”
孙蒹葭说：“聘礼你都拉了好几大车了，还不够吗？”
萧默说：“给你的，多少都不嫌多。”
孙蒹葭靠在萧默的怀里说：“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萧家的媳妇，自然是要夫唱妇随了。”
萧默点点孙蒹葭的鼻子，说：“傻瓜，明天我是要去下聘的，你跟着一起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孙蒹葭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只能非常不情愿的在齐武阳的护卫下，进入高阳城。
好不容易把孙蒹葭给哄走了，萧默赶紧将杨天礼叫来。
“鸿雁找到了吗？”
明天就要下聘礼了，可是本来准备好的一对鸿雁死了个屁的了。
前几天在船上的时候，这两玩意儿就蔫头耷脑的，估计有些晕船。
就在下午的时候，杨天礼悄悄告诉萧默，鸿雁死了！
这可是主聘礼啊！是有美好寓意的。
尤其是孙家这种书香门第，讲究的就是个一顺百顺。下聘都出现这种情况，人家能有好脸色？
杨天礼说：“还在找。不过说实话，东家，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孙家在高阳或许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但是在你面前，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而且现在孩子也有了，他们家还能怎么样？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了也就行了，谅他们家也不敢刁难。”
萧默没好气地说：“滚蛋，你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我萧默娶媳妇难道还要以势压人不成？少人家聘礼？
皇帝都没这么干的，我萧默不用要脸啊！”
“噗嗤！”
说到最后一句，杨天礼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全天下人谁说要脸这句话都行，唯独萧默说这句话，杨天礼实在有点儿忍不住。
“笑，笑个屁，赶紧派人去找！”
匆匆忙忙出去的杨天礼正好撞上了要进门的郝芣苢。
“哎呦我滴天，夫人你没事儿吧？”
郝芣苢挥挥手打发走杨天礼，进门对萧默说道：“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
萧默揉了揉额头说：“鸿雁死了。”
郝芣苢说：“你就在因为这事儿发愁？”
萧默说：“要不然呢？明天就要去给人家下聘了，这主聘没了！”
郝芣苢说：“多大点儿事儿？你难道忘了你媳妇我就是在北直隶长大的吗？”
萧默一拍脑门，他还真的给急忘了。
不过回头一想，去给孙家下聘，然后让郝芣苢去找聘礼，这事儿怎么想都有点儿扯淡。
郝芣苢说：“怎么，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只是……”
郝芣苢说：“信得过就行。那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了，明天天亮之前，肯定给你送来两只又大又肥的鸿雁！”
萧默苦笑。我又不是要吃这玩意儿，又大又肥是什么鬼？
临出门前，郝芣苢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说：“孙姐姐眼里边全是你，我又何尝不是？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负了我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