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没想到卿卿会有这番决定，想到某件事情，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她远远望了一眼迷雾中，痛苦捂着胸口的傅青州，“你今天的结局无论是什么，他的下场都只会是死。”
入了这个阵法，傅青州就再无回头之路。
这个阵法其实只是一个加强版的灵者加速修炼的阵法，按理说不会对傅青州造成任何伤害，但巧就巧在傅青州体内有当初在天州楼时，因为强制转换灵力而留下的旧疾。
当年傅青州为了能与卿卿在一起，每日都会在这样的阵法里吸收灵气，压抑住自己体内的魔气，并顺道将魔气排出，想将魔骨转化为神骨。
转化的过程堪比将身体里的骨头打碎九九八十一次，忍受八十一次的剔骨之痛。
当年桀骜不屑，与神界势不两立的魔神，为了能和卿卿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竟选择了舍弃自己万年来一直所坚持的东西。
如今这个阵法，足以引发他体内的旧伤，引起傅青州的体内魔灵两气相博。
傅青州踏进来时若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还有挽留的余地。
可他终究是顾忌着卿卿的安慰，选择了默默承受。
也是这抹心软注定了他今日的结局。
“我不杀他，他怎么会死？”
青狐道，“他体内有旧伤，进来时就已经催发了原本的伤势，命不久矣。”
“卿卿，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他，回到过去。”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不是我妖族的算计。”
卿卿颤着手，“在这里杀了他，过去的傅青州会因此死吗？”
杀了将来的傅青州，过去的魔神也会不复存在吧？
青狐将匕首递给她，“这里，不是将来。”
只是她设立下的一抹梦境。
一抹还算美妙的回忆。
“噗通——”
不远处，傅青州摇摇欲坠的跌倒在地，眼瞳沁出血泪。
即使在这样不能自保的情况下，他嘴里依然温柔缱绻的低唤，“卿卿，卿卿......”
他伸出手想使出魔气，将卿卿给找出来，却被魔气反噬其身，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快撑不住了。
卿卿虽已是凡胎，灵魂却依旧是神，她能清晰看到傅青州在不停流逝的生命值。
眼前的匕首就像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刺激着她。
但她做不到，做不到亲手杀了他。
青狐走近她，不停蛊惑道，“他若被我的阵法杀了，你就回不到过去，也无法再改写魔神的命运。”
“拿着吧，这把匕首才是最后能救你们二人的东西。”
她的眼睛闪着深紫色的光芒，柔和的气息透过空气，不断加深着阵法的强度。
傅青州流逝的生命值直接快了三倍。
卿卿咬牙，心头慌乱的接过匕首。
缓缓靠近傅青州。
男人瞧见她的身影，突然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咳咳，来，过来。”
他朝卿卿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卿卿强忍住眼中的泪，颤抖抚摸上男人满是鲜血的脸颊，为他拭去眼角的血泪。
傅青州抓住卿卿的细手，“卿卿，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卿卿眼泪不争气的滴落在男人的手掌上。
傅青州笑容凄美，“后悔万年许下不再为神的誓言了。我尝试过，天地真讲信用，怎么也不愿为我破例。”
“但我不后悔成魔。”
“这世间有太多肮脏之地，神界里的神明都是一群卑鄙自私的小人，我曾离开神界，就是认为神界无公道，正道无纯良。直到遇到了你，我第一次相信，神界尚有美好。”
“我死后，神皇身上的封印会自动解开，你放过魔族，重新开辟——嗯——”
傅青州话语中止，不敢相信的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心脏处。
那里此时插着一把匕首。
而握着匕首的人，则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
血喷薄而出，染满了两人的衣裳，晕染成朵朵血花，在这吹满雪白风雪的地界中，桀骜独立。
傅青州握着卿卿的手，缓缓放开。
“你终究，选择了四界。”
“卿卿，你将刀子捅进我心脏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心软？一如当年在天州楼，你离开的时候，可曾有过一步停留？”
“我求你，怜悯怜悯我吧......”
他近乎哀求的嗓音可怜低哑，随后终是无力的垂下了手，没了生息。
卿卿抱着他急速冰冷的尸体，崩溃嚎啕。
我心软了，也停留了。
这一次，我选择的是你。
不远处。
青狐眼瞳闪烁，深沉不语。
-
“别动。”
卿卿蹙眉，推开不停拱自己脸颊的罪魁祸首，语气温怒。
剧烈的阳光直射眼球，刺的她不适应的睁开眸子。
适应后，她才缓缓坐起身，怔愣在地。
瑞麒讨好似的朝她身旁靠来。
卿卿这才反应过来事件原委，她应该是回来了。
她将瑞麒的大头推开，想起了她被天边漩涡吸进去的画面，蹙紧了眉。
所以她并不是去了将来，而是进了这漩涡之中？
她听说过这种能力，是妖族独有的梦境手法，尤其是妖皇最为熟练，一手梦境无人能破。
逼真到能直接让人感同身受。
更恐怖的是，在梦境中受的一切伤，出了梦境后都会原封不动的带回来。
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傅青州是否入了梦境。
这决定着那一刀是否被傅青州带出梦境。
青狐还与她说，只有她亲手杀了傅青州才能救他和四界。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瑞麒，我们冲上去的时候，傅青州有进来吗？”她为表心安，问道。
她在梦中是真真切切的捅了傅青州一刀。
瑞麒认真回想，呆萌的摇头。
“没有进来就好，没有进来就好。”卿卿松了一口气。
心中却又有几丝道不明的酸楚。
既希望傅青州进来过，又不希望他进来。
这意味着那些回忆只有她一人知道。
瑞麒心道，我的意思是我没仔细看！什么时候说过没进来这种话了？
它哪有闲心去观察傅青州有没有来，只忙着护卿卿安危去了。
卿卿正思索着梦境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