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无耻王
“王烁是个好苗子。”一位有些壮硕的中年人摆弄着眼前的香囊说道：“有心为我大唐分忧解难，也算是难得。”
坐在他下首边的锦衣少年瞥了一眼中年人，快步的走上前，接过中年人的香囊，将香饼点燃放了进去，氤氲的的青烟瞬间喷薄而出。
“阿爷，府上的开支多出自于江淮商贾之手，如果王烁真的去了江淮，怕是对我们不利。”少年把香囊推在中年人身边说道。
中年人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起，透过青烟看到少年那张稚嫩的脸庞。
“今日我再教你一个道理，以不变应万变，王烁去江淮，有人比你我更着急。”中年人微微一笑解释道。
少年眉头蹙起，倏然间看到了中年人身后的两名侍宦。
正是鱼朝恩和李辅国。
少年猛地站起，惊讶的看着两人。
两人也是一脸苦笑的摇摇头。
“坐下。”中年人断喝了一声。
少年怔怔的坐下，嘴角勾出一抹苦笑：“阿爷，圣人想来知道邢縡的事了。”
中年人好似老僧入定般低垂着眼眸，手指朝着鱼朝恩微微耸动：“将那东西拿过来。”
鱼朝恩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少年，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少年眼底掠过一抹不快，但表面上还是一叉手问道：“阿爷，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无妨，就是要给你看的。”中年人抬起头，有些囊肿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鱼朝恩从怀里摸索出一枚绣着飞凤图案的香包，放在了中年人面前的案上。
“阿爷，这是？”少年诧异的看着香包，从布料上看，这绝对不是寻常人家之物，更何况这香包上面，还绣着一只飞凤！
“我说了，有人比你我更着急，所以我们不需要动手。”中年人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只需要盯着王烁便可，倘若这次他真的能解决恶钱一事。”
中年人顿了一下，猛地挺直腰板，慵懒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无比精明犀利的双眼，仿若猛虎苏醒。
“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拉过来！”
中年人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如惊涛骇浪般压迫的少年喘不过来气。
少年下意识的攥紧香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微微发白、
“儿，领命！”
～
长安城暗流涌动，身处旋涡中心的王烁，却是格外的镇定。
为了不让元公辅在逼着自己码字写教材，王烁赶紧去拜访了王焘老爷子。
门房小厮见王烁来了，两眼放光大声嚷嚷道：“无耻王来了！”
无耻王？
这他娘的是什么绰号！
王烁本想着跟小厮好好唠唠，无耻王这个绰号属实不好听，哪怕叫他小诗仙呢，他也厚着脸皮应下了！
“无耻王来了！”
“快去告诉阿翁，无耻王来了。”
“让我看看无耻王长什么样。”
王焘府上的人蜂拥而至，挤在大门口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似的打量着王烁。
一个眉间点着一朵梅花状花钿的小娘子，上下打量着王烁跟旁边的一个小婢窃窃私语道：“这便是无耻王吗？果真人如其名，看上去就有些无耻呢。”
王烁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心想小爷我不能说貌比潘安，但也是个俊俏后生，放在现代那妥妥的小鲜肉一枚，怎么能说我长得无耻呢！
想到此，王烁轻轻嗓子，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走在了那小娘子身前。
小娘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王烁，心中好似有头小鹿在乱撞。
这个无耻王，他想做什么？
王烁看着小娘子，突然露出了洁白了两排牙齿：“小娘子你看，我这牙可是一颗都没缺的！”
那小娘子也才反应过来，王烁竟然是用了谐音来打趣自己，一时间霞飞双颊，掩面而去。
王烁哼哼了两声，心想谐音梗在唐代应该不会被扣钱吧？
“王二，你来了。”
一袭紫衣的王老爷子拄着拐杖从府里出来笑道。
王烁赶紧小跑过去，搀扶着王老爷子说道：“王公，你这是折煞我王二了，哪能让你出来迎我呢。”
王焘笑着摆摆手：“无妨，能迎接你这个无耻王，也是老夫的荣幸嘛。”
王烁一脸黑线，心想老爷子你怎么也叫这个名了。
“王二，你来找老夫，可是上次说的医学院有眉目了？”王焘直切主题问道。
这位老爷子可真是心急啊。
一老一小进了正堂坐下，王烁笑道：“这医学院，暂时先选在李阁老府上，等日后学生多了，我们在另选地址扩建，目前来说最缺的还是教师和学生。”
担心王焘不理解为何会缺学生，王烁补充道：“倘若从小培养学生，时间有些太长了，小子担心王公你的身体怕是受不了。”
毕竟王老爷子已经年过八十了嘛。
“是啊，岁月不饶人，不服老是不行了。”王焘也赞同的点点头。
“所以小子想，王公你身边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在你身边耳濡目染多年，也学了些医术，如果把他们当第一批学生，等学成之后，再由他们培养新的弟子，王公以为如何？”王烁揣测的问道。
王焘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忽然笑了两声：“不愧是无耻王，主意都打到老夫头上了，合着连弟子老夫都帮你挑选了！”
王烁舔着嘴唇干笑了两声，能白嫖的事干吗不白嫖？
“此举倒是可以，老夫身边倒有些忠良之辈，只是让他们去学塾，怕是有些难度。”王焘神情古怪的说：“毕竟，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呐。”
王烁早有准备，他笑着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万贯，小子和郎君商量了，我们两人一共出一万贯，为学生提供资助，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为生计发愁，可以专心的学习了。”
正在家里数钱的李岫，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浑然不知王烁又坑了自己一笔。
“如此一来，学生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你这招好啊！”王焘仔细咂摸了一番，由衷的称赞道。
王烁观察着王焘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王公若为医师，能否将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小子知道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毕竟这是王公你的立身之本，但…”
“你无需多虑。”王焘笑着打断道：“老夫不是那迂腐酸儒，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医术乃是造福四方百姓之术，老夫巴不得全天下的医师，医术都比老夫高，这样一来，百姓也能少受病疾之苦。”
看着笑容满面神情真挚的王老爷子，王烁心中一阵汗颜。
他心中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跟王老爷子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好似地上的一粒尘埃般渺小。
王烁深吸一气，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朝着王老爷子长稽道：“王公高义，小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