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说服元公辅
在日落之前王烁赶紧跑回了李府，要是晚上还在接上瞎溜达，被武侯逮住就是一顿锤，那些家伙下手可是极狠的。
这一下午的功夫，薛三便将蒸馏器打出来了，拉着王烁去看他的成品。
看着有些粗糙的蒸馏器，王烁心里乐开了花，这薛三真是个人才！
蒸馏器虽然有些简陋，但是用来酿酒已经够了。
这么好的人才不用，简直是浪费。
于是王烁又画了一张炒锅的图丢给薛三，这段时间薛三只要能把炒锅做出来，他更有信心发展餐饮业了。
毕竟在唐朝还没有发明炒锅这种东西，食物的烹饪也大多都是蒸煮，吃了三个月，王烁嘴都快淡出鸟了。
打发薛三去研发炒锅去，王烁便准备酿蒸馏酒了。
现在唐朝的酒大多都是粮食酿酒，度数低，而且杂质又多，一般百姓喝的酒都是极其低劣的绿蚁酒。
虽然白居易还给这绿蚁酒做了首诗，但那味道属实让王烁不敢恭维。
有了蒸馏酒，就能够参加这次的万国酒会了！
因为王烁的提议，现在李家上上下下都喝热水，只是苦了厨房的烧火小厮，脸被烤的都暴皮了。
毕竟李家上千人都要喝热水，这一天得烧多少柴？
也亏是李家家大业大，要换做寻常官吏，早就破产了。
烧火小厮看到王烁没个好脸色，毕竟喝热水的主意是他出的！
虽说王烁现在是管事了，但是手又伸不到后厨去，白他两眼又掉不了一块肉。
直到王烁给了烧火小厮半贯钱，小厮才有了笑容：“王管事，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
那你倒是把钱给我还回来啊！藏在怀里算什么！王烁默默吐槽了一句。
想要得到蒸馏酒，必须要靠这烧火小厮。
别看他身份低微，但是对火候把控的相当到位，而蒸馏酒对火候的要求又是最高，想来想去，也只有他才能胜任这个职务。
蒸馏酒讲究的是大火烧开，中火出酒，大火追尾，这三个阶段都能影响出酒量和酒的度数。
不过王烁发现自己很多余，那烧火小厮在钱的驱动下，几乎包办了整个流程！
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是在王烁的指导下，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厨房里已经弥漫着酒香味了。
“这酒气，够味！不知这酒叫什么？”烧火小厮使劲的嗅了一口赞叹道
“二锅头”王烁笑着回道。
从厨房出来，王烁没忘记和孩子们的约定又去了学塾，小娘子和小郎君们见到王烁呼啦一下子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要听故事。
刚下课的元公辅尴尬的朝王烁笑了笑，王烁一来，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先生反而不受欢迎了。
对于元公辅展现出的善意，王烁自然接受，他朝着元公辅行了一礼，看着吵嚷的孩子们正色道：“给先生行礼了吗？”
孩童们拖着长调奶声奶气道：“行了～可是王二，我觉得先生讲的东西，不如你讲的好听好玩。”
元公辅听了这话一口水喷了出来，老脸憋得通红，不用化妆都能演关二爷去，他心虚的看着王烁，总觉得低他一头。
“话不能这么说，元先生是很有才华的老师，你们可不能乱说话！毕竟…”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王烁笑看着元公辅。
本以为王烁会羞辱他一番，却没想到王烁给了他台阶下，元公辅心怀感动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给小娘子和郎君们讲了半个时辰的故事后，王烁拍拍手，像是撵的小鸡似的把他们送回去休息了，元公辅抱拳道：“二郎，不知能否和元某共饮一杯？”
“求之不得。”王烁笑道。
两人就在花园里，一人抱着一壶酒，对月狂饮，也有种侠士风采，王烁还很贴心的给做了个拍黄瓜，就是唐朝还没有花生米和西红柿，不然喝酒三件套就凑齐了。
拍黄瓜清脆的口感让元公辅眼前一亮：“二郎还有这门手艺，倒是让元某大开眼界了，只是元某以为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佩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二郎沉迷于奇技淫巧，着实让人遗憾。”
知道元公辅要和自己坐而论道了，王烁一下来了精神
他笑道：“世上若人人都想着立不世之功，那谁来做饭？那些君子圣人岂不都饿死了？”
粗听这话觉得有些胡搅蛮缠，但仔细一想，又有一些道理，元公辅哑然失笑：“二郎说的有理啊，可怜元某，年过而立，却依旧碌碌无为，空有满腹经纶，却无施展之处。”
看元公辅有大倒苦水之意，王烁顺势问道：“不知元先生读书做官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报效朝廷！使我大唐国富民强！”元公辅红着脸说道。
“与其说国富民强，我倒认为是国强民富，民富则国富，国强则民强，二者相辅相成，无论是商贾之术还是奇技淫巧，倘若能做到这两点，就是经世致用的好学问，元先生以为如何？”王烁看着元公辅说道。
不出王烁所料，元公辅嗤笑一声：“说的轻巧，奇技淫巧真能使国强民富？”
像这种封建王朝的书生，从小饱读四书五经，非常瞧不起科学技术，脑袋里固有的观念，一时间是转不过来的。
但王烁自有突破口，他撸起袖子说：“元先生乃是天宝元年进士，想必也知道长安城连年缺粮吧？”
“这是自然，从汉朝建都长安至今，关中土地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还伴有旱涝之灾，每年粮食缺口达二十万石！运粮费用就要二十万贯，其中还不算途中所需的人力，放之整个关中地区，缺粮更有四百万石！若非裴耀卿裴公疏通河道，圣人每年还得去东都逃灾。”
“我大唐疆域辽阔，周边獠乱，每次出征，粮草就是头等大事，虽在边疆有屯田，但经常受吐蕃、突厥侵扰，并不能自给自足。”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元公辅不胜唏嘘，堂堂皇帝因为粮食不够，只能逃去其他地方，这是大唐的耻辱！
王烁笑道：“不知元先生想过没有，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唐车乘，都以两轮为主，所乘之物自然有限，可一旦有四轮车乘，所乘之物便会增多，若有连绵数十丈的车次，所乘之物又有多少？这其中但运费一项是否就有减少了？”
元公辅抿了口酒，示意王烁继续说下去。
“大唐疆域辽阔物华天宝，但为何一遇天灾，百姓便流连失所，甚至易子而食？只因靠天吃饭，若是风调雨顺，便可粮仓丰盈，可若天有不测，便要朝廷救济。”
“大唐矿山无数，可一年采银两不过三万五千两！但采矿而死之人何其多！只因采矿之术落后滞慢，矿工无安全保障！”
“若有奇技淫巧，可改两轮车为四轮，使一人操作便可种粮千亩，元先生你用还是不用！”
一番说辞，配合王烁抑扬顿挫的语气，说的元公辅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他一把抓住王烁的手，指甲几乎刺进王烁的肉里了：“二郎，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他自幼家境贫寒，为了供他读书，父母都累的吐血了，对于任何一个农家子弟来说，自然知道粮食丰收意味着什么！
再也不用因为一团糟糠而抢的头破血流！
再也无需贩卖子女用以买粮！
这不正是他心之神往的大唐盛世吗？
“倘若元先生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王某保证，所说之物会一一兑现。”王烁真挚的说道。
早已是热泪盈眶的元公辅长拜不起：“二郎但凡有求，元某定竭尽全力，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