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久揉了揉酸痛的手，发现有个人在后面默默的注视她。这种冷淡又夹杂着挣扎的感觉，楚萧寒来了？
她盯着曲谱，又慢悠悠的弹奏了一曲。
上面大部分都是楚国耳熟能详的乐曲，前面能弹的人许多，所以她的注意力在后面的三首曲子。
一个叫盛宴，是楚国开国那年由宫廷中最厉害的琴师创作并演奏，据说他废寝忘食思索了两年，终于在开国之前完成的大作。
第二首叫人间，是三年前国师向天祈求未来国兴民安时演奏的，曲艺虔诚有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曲子不难，但很少有人能弹奏出这种感觉。
第三首是最难的，名叫鸳鸯，是二十年前一对夫妻的大作，他们背离家乡，不顾世俗的眼光而作。
在这个时代，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及离家成亲是难以接受的，但他们不惧世俗的眼光，欣然离开，这首曲子就是他们离开时为爹娘弹奏的最后一曲，后来也没了他们的去向。
清久弹的就是这最后一首，她隐约能感觉到曲中的悲怆与离开的决然，还有对爹娘多年养育之恩的愧疚。
楚萧寒静静的听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垂眸看向了自己腰间的笛子，捏了下放在唇边，悠悠的与她合奏。
他学过，他知道。
鸳鸯是他学的最久的一首曲子，他明白其中的情感。
清久听着身后传来的笛声，虽然有些惊讶，但手下的动作不减，琴声与笛声交织，萦绕在整个浮云阁。
明珠与附近的暗卫都惊讶于他们弹琴与吹笛的模样，大概神仙眷侣就是这样的吧，但他们都看到侧妃娘娘顶着一脸血回来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曲落，清久揉了揉手指，转身看向了捏着笛子的楚萧寒。
她见过小狗崽崽黑化的模样，眼神也是一样的冷漠与偏执，但他的眼中还温存着几许的温柔。
虽然和楚萧寒差不多，但还是有点区别。
“初七……你没事吧？”他语气轻轻的，在试探清久。
清久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事啊，殿下。”刚刚不是还疯了一样让她滚吗？现在怎么又巴巴的赶上来问她怎么样了。
要是她没有异能，这个脸还长了疤，那她非得让他脱一层皮。
楚萧寒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有的地方红通通的还能看到血液流过的痕迹，映入他的眼中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他刚刚为什么那么冲动？
就因为看到她爬墙偷看自己而生气吗？
不，不是，他是因为觉得初七毁了清久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所以他很烦躁，想找她出气，但她也没做错什么，长的像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在心里默叹了一口气，楚萧寒有点想给自己来一拳，什么时候他变的这么易怒了，这可不是他平常的样子啊。
思索了些许，楚萧寒沉声说道：“库房中有父皇赐的祛疤膏，你让叶天竺带你去取，这么好看的脸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清久想了想，开口道：“殿下，您放心……”
“好了你别说了，你是女子，要注意爱惜自己的脸，平时窜的上上下下，怎么本殿下扔你茶杯就躲不过去了。”
说来也奇怪，她的反应速度与他差不多，他随着师父习了那么久的武，一般人追不上他的速度，她竟然能跟上，跟上也就跟上吧，为什么这一次却这样？
是躲不开还是不想躲？
是被他的那句话伤到了吗？
楚萧寒眉头紧锁，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她是真的喜欢他？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见了几面吗？
他直直的盯向清久，清久也在看着他。
“那就多谢殿下了……”
看着清久不温不火的模样，楚萧寒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好像一点都不生气都不怨恨他，正常人毁容后都是这种表现吗？他当然不相信。
“明珠你下去吧，叫他们一起下去。”
明珠低着头赶紧跑了，天哪她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主子满脸都是不开心，她可不敢继续留在那。
她跑到院子里，喊了一句：“赶紧走，主子让我们别在这待着！”
只见一道道身影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清久和楚萧寒，两个人对视不语，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过了良久，清久淡淡的开口。
“殿下，您要不坐下吧，站着不累吗？”
楚萧寒从她开始弹琴就站在那，现在怎么也过去了半个时辰，主要是他扳着个脸也猜不出他想干什么，沉默寡言的很吓人。
面对清久的盛情邀请，楚萧寒勉为其难的坐在了她对面，也就是明珠刚刚坐着的位置。
“本殿下来是想告诉你，国宴上把眼睛和嘴管好，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想清楚，你要是实在拿捏不住，就来找本殿下，本殿下尽量保护你。”
楚萧寒扭过去头不看清久，清久笑了一声，“知道啦，皇子殿下，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被欺负了，你会欺负回去。”
楚萧寒哼了声，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清久看了一眼楚萧寒傲娇的表情，明明就想找她说说话，但又拉不下那个面子来，就等着她主动。
“我什么都不记得啦，殿下能不能带我出去玩玩呀？”
清久一下子凑到楚萧寒眼前，直直的对上了他黝黑的双瞳，熟悉的眼睛入眼，像是重新看到了叶孟秋。
楚萧寒也在盯着她的眼睛看，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他见过，不过在梦中，她也是这样温和的盯着自己。
鬼使神差的，他抬起手摸上了清久的脸，梦中的他抱着一个奇怪的盒子，按一下就会定格一个画面，盒子中全部都是清久，她翩翩起舞于紫色花海中。
那个时候……他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这种是什么感觉呢？喜欢？
是了，她说她喜欢他。
可是梦醒后怎么会有人长的和梦里一模一样。
楚萧寒触碰到了清久脸上的伤口，深深的仿佛他轻轻用力就能流出一片血。
“嘶……”清久疼的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