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这猴头，已经被压在山下一百余年，竟然还敢如此逞凶。”
“话说的倒是霸气，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见，恐怕还得因为您孙大圣还如当年那般威风呢！”
“就是就是！不过是一年一颗的铁丸子，两年一碗的锈铜汁，有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何须准备？”
“依稀记得这猴头百年前嘴硬的模样，死活不吃铁丸铜汁，现在反而却是急不可耐了！哈哈哈！”
孙悟空喊声刚落下不久，便有四道身影缓缓自天边飞来。
其中一位手中捏着不过巴掌大小的铁丸，另一位手中端着一碗铜汁，言辞中尽是不屑。
就仿佛他们如今面对的不是什么齐天大圣，只是某个需要看养的野猴儿一般。
面对四方揭谛的嘲讽，孙悟空去也不恼。
只是默默垂下眼帘，倔强的将脑袋昂出烂叶之外。
足足百年了，像是这样的嘲讽他早就已经习惯。
只是谁也不曾知道，从一开始的暴怒狰狞，变成如今这般淡然随意，孙大圣付出了多么巨大的努力。
“这猴子，真是越发无趣了，这般调笑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罢了！理它这畜生作甚！赶紧把东西扔下，咱们继续回去吃喝。”
“此言有理！”
四方揭谛互相对视，随意将铁丸铜汁投于烂叶之间，转身隐没在山林之中。
孙悟空依旧未动。
仅存的灵识扩散开来，直到确认四方揭谛离开之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铁丸铜汁距离它的脑袋大约三米左右，这样的距离，不算远！
孙大圣眼中金光闪烁，再次看了眼四周，这才缓缓伸出头来，拉长脖子，朝着那铁丸铜汁接近。
虽然被五指山镇压，一身法力神通皆被压制，但脖子还能小范围内进行延伸移动。
只不过这个动作太不雅观，平时若是有外人在场，孙大圣哪怕饿死也绝不动用。
那四方揭谛平时虽然嘴上不干净，但也知道职责所在，不敢太过为难与它。
两寸，一寸……
当来到铁丸上方时，孙大圣张大嘴巴，整个囫囵吞下。
哪怕嘴里塞进了一些烂叶黑泥，也毫不在乎。
一百多年了，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食物。
最起码，只要控制一下肠胃蠕动的速度，短时间内不必忍受饥饿的痛苦。
再加上一口铜汁润润肠胃，撑到下一个三年，问题不大。
可就在孙大圣舔着嘴唇，准备将一旁的铜汁也迅速解决时，却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不对劲！
鼻头忽然一动——
这股味道……是香蕉！
孙猴子眼睛顿时一亮，旋即涌现出仇恨的火光，迅速将脖子收回。
狰狞且冷漠的看着周围，低喝道：“是谁！敢来叨扰我老孙！”
“大圣莫惊，是我。”
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无形波纹，缓缓化作楚牧尘的身形。
他一手拿着香蕉，一手端着瓜果，轻轻摆放在了孙悟空的面前。
“切！假惺惺的伪君子，俺老孙用不着拿你可怜！”
孙悟空见状，却是冷笑一声。
倔强的将头扭到了一旁。
“大圣，你这又是何必？”
楚牧尘轻轻一叹，却也不嫌地面肮脏，屈身便坐在了地上。
距离孙悟空不过寸许。
拿起盘子中的一根香蕉，轻轻剥开表皮，边吃边道：“此次只是无意中途经此地，忽然想起大圣就在这里，所以前来看望。”
“看望？呵！正法大神，可别忘了，俺老孙之所以有今天，其中也有你的几分因果！”
“大圣，你若是这么说，便是天大的误会了。”
楚牧尘无奈一笑，叹气道：“我既然是天庭的正法大神，有些事自然要去做，否则便是自找苦头。”
“而且请大圣扪心自问，凭借我的实力，若是真想为难你，又何必费了那么多的周折？”
孙悟空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后，终于正视了楚牧尘一眼。
事实上，自从被压在五指山下后，孙悟空闲来无事，也曾思考过这些问题。
对于楚牧尘的实力，它其实一直都不曾看透。
或者说……
根本无法看透。
当初也是被迷在局中，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楚牧尘，最后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每次都是惨败。
后来孙悟空稍微一琢磨，这才发现其实自己跟楚牧尘之间的差距，几乎不亚于天地。
南天门的第一次见面，只是轻轻挥动一下右手，便将自己镇压在神山之下。
后来斗战之中虽然再未使用如此惊天的神通，但无论何种斗法，都能稳稳压它一头。
现在再由楚牧尘这么一说，似乎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
既不曾的太过，又能完成自己的职责，当真未曾刻意为难与它。
解开了一些心结，孙猴子翻了翻白眼，朝着面前的香蕉努了努嘴。
“东西都拿来了，还不赶紧给老孙剥几个，光顾着自己吃，都快馋死俺了！”
“好说，好说！”
楚牧尘微微一笑，手掌轻轻一翻，一颗颗香蕉浮空而起。
纷纷落在孙悟空嘴前，自动蜕皮，自动入口。
全程干净利落，不曾让它显现出一丝窘态。
孙悟空也是饿红了眼，足足百余年时间，它未曾吃饱过一次，食物还都是难以下咽的铁丸铜汁。
如今见到香喷喷的香蕉水果，哪里还能按耐得住，张开大嘴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足足柱香的时间过去——
看着一旁堆积成了小山的香蕉皮，孙大圣终于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连呼爽快。
“楚牧尘，其实俺老孙也不怪你，毕竟你也有职责在身，只是俺心气高，不那么容易服人。”
片刻后，孙悟空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楚牧尘。
“而今天，吃了这顿香蕉瓜果，俺老孙服你了！”
楚牧尘闻言一愣。
不解的看了猴子一眼，道：“大圣，此言又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足足百余年过去，唯一一个过来看望我的熟人，竟然是你。”
“想我老孙曾经何其风光，麾下千万妖魔，更有六位能力惊天的兄弟手足，可是最后……”
孙悟空摇头一叹，原本灵动的猴眼中，竟是浮现出几分浑浊。
世人皆知它混世妖王，却不见各中有多少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