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还是很看重你的，不是吗。”
观南说这话的时候，双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身侧，微微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白子良没有立时回复，反而像是触电一般移开了自己落在观南双足上的目光。
他在犹豫，这话到底是观南问的，还是何观南问的。
若是前者，便是她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是后者，那便代表着何家皇室的立场，是老皇帝在审视白家，审视他。
毕竟，不臣之心，什么时候都是白家头顶的一把刀。
白子良很难相信他可以有一个机会重回朝堂。
何况还是回的如此轻巧。
“公主，臣不敢有这份心。”
终于，白子良还是选择了中规中矩的回答，语气里透着示弱。
如今的他，面对观南，根本做不来什么不卑不亢的做派。
观南暗自含笑，面上却不显半分。
她心里清楚，白子良既然这么答了，就说明朝堂他是真的不想沾了。
至少，是绝对不敢了。
但她偏偏不要，白子良越是放下，她越要把人往里送。
想要驯服一头兽，从来都不是让他听话就够了。
那算不得成功。
真正的驯服，是你即便把最脆弱的脖颈置于它的獠牙之下，它也依旧不敢造次。
而观南如今要做的，就是帮白子良一把，将这把象征权柄的刀重新送回他的手里。
观南早就说过……
她和白子良之间是掠夺。
是带着血腥的驯服。
他不是不臣吗？
观南要的就是即便她死了，白子良也绝不会生出半点不臣之心。
观南叹了一句，双手渐渐交叠，无意识地摩挲着。
“那还真是……”
“可惜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观南略微勾了唇，没什么诚意地下了逐客令。
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高贵。
只是那张脸，却是瘦削了些，显得观南整个人娇小了不少。
白子良起身，郑重行了礼，转身离去。
脑子里不时回荡起观南那句……
可惜了。
观南的可惜真的就只是说他不能回朝堂吗。
白子良摇头，手背无意识地贴在额上。
不知何时，兜兜转转下来，他竟停在了芙蕖院前。
白子良沉默地在门外站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踏门而入的欲望。
有些关系，生来就注定让人焦头烂额。
他既是不想见夏代芙，亦不敢见她。
前者因她做派使他生厌。
而究其后者缘由，不过是见到她，白子良便又会想起自己荒唐的过去。
想起自己如今和观南胶着不下的关系。
叹了一口气，挥去肩头落雪，白子良本欲转身离开。
却听到了鞋子陷进雪地里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你都不看看我吗？”
是夏代芙。
就是到了这般地步，她也依旧不喜素锦，反而打扮得更加俏丽。
无人能拦她。
谁让长宁公主府在吃穿方面确实从未苛责于她。
“你如今，如今到底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
夏代芙盯着白子良笔直的背，嗤笑着道破了他隐秘的心思。
她半点也不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