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染没说话，也顺势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余光撇了撇易茜，好整以暇等着看她这个正牌女朋友做些什么。
可是女人只是坐近了颜翊一点，别的话没说。
他们这桌可能是因为颜翊坐下来了，所以很多女生都围着想要坐过来。
但又鉴于，易茜的颜太扛打，一般颜值的女生，还真的只有色心，没有色胆。
这种场合，不谙世事的学妹居多，初生牛犊不怕虎。
颜翊没有像平时甚至是刚来时候的那样，黏着易茜。
两个人坐在各自位置上，看上去气氛有些异样。
直到聚餐开始，老教授上台讲话，菜也跟着上来了。
易茜没动，干巴巴坐在位置上，一脸平静，表情认真地听着台上老教授的话，一字一句。
可能世界上的大部分受人敬仰的教授，都有一个共通的模样。
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如沐春风。
也是一眼，就让她想起了她大学的教授。
“没吃东西不要碰酒。”
女人回忆着，手指刚碰上酒杯，就被另外一只更有力的手给挡住了。
侧目，颜翊臭着一张脸，淡淡撇了她一眼，把她酒杯拎走，然后接着拿起筷子，夹了些热量不高，健康的蔬菜和肉类，放到她碗里。
这动作自然而然，看上去就是习惯。
身边本来还在憋着台词准备上来搭话的学妹目睹这一切，脸色一个个都像打翻的染色盘，一言难尽。
程亦染默默摇头，感慨万千。
什么时候看过颜少爷伺候人啊。
活久见人性啊。
“希望大家今晚相聚甚欢，难得尽兴。”
最后一句话落下，全场爆发热烈掌声，也是在这个时候，苏莫走了过来。
“易小姐，好巧。”
他们两都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所以在此相遇，岂止是好巧。
颜翊头也不转，依旧自若帮易茜布着菜，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缓和的迹象。
易茜素来有礼貌，看到人家都专门走过来敬酒了，她也起身，转了个角度，面对着苏莫微笑道：“挺巧，上次没来得及谢谢你，希望还能后补。”
苏莫一点也没客气，“嘴上说谢谢可不行，吃我吃饭吧。”
像是怕女人误会，他又故意补了句：“单独请我吃饭。”
这个单独，明显是指，不要有其他人，比如颜翊。
易茜脸上完全找不到任何尴尬和局促之意，答得轻巧：“谢谢你是必要的，但是单独吃饭不合适，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行。”
她分寸把握得很好，苏莫完全找不到任何突破点。
只能意味深长看着她，没有下一步动作。
“打完招呼就回自己位置上去，别打扰我女人吃饭。”
到底是给了老教授面子，颜翊忍了一会儿，才冷冷开口。
同时，伸手把易茜拽了回来，把刚上的汤放到她面前，“每天吃饭都不安分。”
这话说得宠溺，即便语气还是那样簇着不满之意。
易茜微微撅嘴，模样可爱娇嗔，令人讨厌不起来，“脾气怎么越来越差。”
颜翊听在耳朵里，莫名其妙就心软了下，但又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可恨，明知道他在生气，她也不懂得示弱，哄哄他。
情绪复杂，导致女人的唇轻轻落在他侧脸的时候，他有点猝不及防。
程亦染轻笑出声，为男人那一脸明明喜欢却还装模作样拿乔的模样。
苏莫摇着手里的杯中的酒，眼眸深沉，若有所思。
“接下来，我们有请我们杰出校友代表，高瓴歌女士，为我们演奏一曲。有哪位男士，愿意且敢上来一起合作一曲的吗？”
这是他们学校的传统，每次都要有一位优秀的女生和男生，共同完成一首经典钢琴演奏曲目。
今年高瓴歌名气最旺，风头最劲，女生演奏名额非她莫属。
当然，配对着，呼声最高的男生，自然就是颜翊。
但颜翊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起哄他，只是眼神都不由自主，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程亦染看戏，故意笑着调侃他：“这么久没碰了，就不好上去丢人了吧。”
颜翊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自顾喝着酒。
易茜也感受到了来自全场的瞩目和压力，笑着问：“你还会弹钢琴？”
她是真的从来没见过他这一面。
颜翊勾唇淡笑：“怎么？意外？”
说完，自己还淡淡自嘲了下：“看来你也没那么了解我。”
这句话像千军万马，即便一直以来，他们都相处得还算和谐，但这一刻，易茜有点不懂，他到底在赌气什么。
脸色微不可觉淡了很多，但她笑容还是维持得很好，甚至比之前，更肆意轻佻了些，“是吗？那让我见识见识？”
程亦染就这么看着两人短兵相见，暗涌袭来。
然后颜翊深深看了易茜一眼，有条不紊拿起桌上的餐巾，轻轻拭了下嘴角，优雅起身，扣好西装纽扣，转身，稳步走上台……
掌声是在他走到一半，大家反应过来之后爆发的。
高瓴歌最意外。
从上次他公开带易茜出席家庭聚会，公布她是他的女朋友开始，她就知道短时间内，她不能再拥有他。
所以今天来了，看到易茜也在他身边，高瓴歌反而已经觉得适应了。
更别说，今天他会愿意上来与她一同演奏。
每年的演奏都是一种仪式，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对有心的人来说，它可以是任何值得想象的契机。
高瓴歌站在台上，眼神完全不受控跟随着正往台上走来的男人，那感觉就像是她站在岁月的尽头，等他终于走向自己。
主持人是他们那一届的学生会副主席，虽然也难掩激动，但总体还是镇得住场子，举着话筒，沉稳声音透过那公放，击打着易茜的耳膜：“金童玉女再次合体，不知道今晚有没有荣幸，可以看二位四指连弹？”
语落，颜翊已经走到了台上。
台上本来就放了两架钢琴，颜翊没回应主持人，直接坐在里其中一架钢琴椅上，脱了外套，然后顺势解开衬衫的袖口，仔细卷了卷衣袖，动作慢条斯理，但又透着强势，看得台下的女人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