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医生是出于某些考虑因素，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了余苏宛，也许她的情况没那么糟糕。
可，医生所说的，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以前，余苏宛因为见证了室友意外怀孕的事，对生育这件事莫名的恐慌，只想着晚些再要孩子。
现在，医生说余苏宛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并且，她还要长时间忍受这个病的折磨。
手术之后，复发，再手术，再复发，切掉卵巢，切掉子宫，直至切掉身上所有可能引发这个疾病的东西。
余苏宛没有崩溃，她没有时间崩溃，医生说什么，她便配合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里面的东西切除。
手术时间定在后天上午九点，因为是院长亲自手术，很多医生都想观摩学习。
主治医师过来问她的意见，余苏宛点点头：“可以的。”
临走时，主治医师看了一眼余苏宛，对宋旭说：“多安慰安慰你太太，让她放松心态。”
“好的，我会的，谢谢医生。”宋旭把主治医师送到门外。
关门转身，宋旭看向背光坐在床沿的余苏宛，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正想走过去，宋旭裤兜里的电话又震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便直接挂断，抬步朝余苏宛走去。
“苏宛，后天才手术，我们今天要不要回家住？”
宋旭在余苏宛身边坐下，轻轻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手心里。
“我……”余苏宛刚开口，感觉到宋旭那边传来手机震动，便说：“你先接电话吧。”
宋旭拿出手机再次挂断：“没事，不用管它。”
然后没两秒，电话再次震动起来，余苏宛说：“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好。”宋旭先走到了窗边，才接起电话。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余苏宛断断续续听到，“不行”，“走不开”，“您想想办法。”
宋旭回头，看到余苏宛在看着自己，他对她笑了笑，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他不希望她听到他的电话，余苏宛便没再去听。
看到宋旭收了电话回来之时，余苏宛说：“我在医院好好住着，你有事情要忙就先去忙吧，我没事。”
“我陪着你，哪也不去。”宋旭肯定道。
主要他的事，一时半会忙不完，走了就难回来，只能推掉。
余苏宛：“明明忙得不行，就别在我面前装着了，不忙的话，别人为什么一遍一遍打电话催你？你打个电话为什么非得躲着我说话？我最讨厌别人背着我说悄悄话了，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余苏宛没忍住，抬高了音量。
“苏宛，你别生气。”宋旭柔声同她说话。
他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下挥开了。
余苏宛：“你走吧，医院有医生护士，他们会照顾好我的。”
说完，余苏宛躺下，把被子拉得高高的，盖住了耳朵，然后闭上眼睛。
等了许久，余苏宛没听到任何动静，悄悄松开了被子，眼睛也睁开了，却没敢乱看。
身后传来宋旭低沉的声音，温柔和缓：“我不走的，苏宛，我说过要陪你。”
余苏宛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也不是能要了她的命的病，她却变得这般矫情。
因为宋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颦，她过度解读，她同他无理取闹，同他生气。
余苏宛像个幼稚又不得宠的小孩。
幼稚的小孩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哭，确诊以来，她背地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许多年后余苏宛再想起来，只觉得自己这时的行为有够傻。
余苏宛听到身后的人叹了一口气，而后被他从身后抱住，低沉的嗓音说：“怎么又哭，别哭了，小哭包。”
“我是觉得有点冷了，不是哭。”余苏宛说完，故意用力吸了吸鼻子。
除了余苏宛，没人能确定余苏宛是不是哭了，也没人敢去确定。
发泄过后，余苏宛的心情好了许多。
余苏宛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医生告诉她禁食。
之前在四人病房看过艾姐禁食，余苏宛想象不出来当时艾姐的感受。
此时看着宋旭在选外卖，余苏宛头一次了解到馋的滋味。
宋旭也毫无自觉性，还没有眼力见，没看到一旁的余苏宛哀怨的眼神。
而更痛苦的还在后面，平时觉得不怎么好吃的外卖，现在闻起来不要太香。
余苏宛起身，宋旭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口中的饭菜还未咽下，问：“苏宛，你要去哪？”
“我就在外面走廊转一转，坐太久了。”余苏宛最后再看一眼宋旭面前的盒饭，咽了咽口水，转身出去了。
宋旭：“别走太远了哈，早点回来。”
正值饭点，走廊里也是一股子饭菜味，偶有送外卖的路过，又带过去一阵阵不一样的饭香。
所以，走了没一会，余苏宛又回到了VIP病房。
挺过了那一阵，余苏宛不大觉得出饿了，正准备拿出手机刷个剧，苏长墨给她打来电话。
余苏宛没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苏家人，也不打算告诉他们。
在余苏宛的心里，她依旧不能完全把苏家当做自己的真正信任的家人。
“五表哥，什么事？”余苏宛走到窗前。
“我秘书打电话打你办公室，但是听你秘书说你休假了，而且要休很长一段时间。”苏长墨把手机换到了另一边耳朵。
他空着的那只手敲着桌面，继续道：“你没出什么事吧？”
余苏宛顿了一下，立马回答道：“没有哇，哈哈，我能出什么事，我和我老公在外面度假呢。”
宋旭听余苏宛这么说，马上走到她面前，没刻意压低声音，道：“苏宛，怎么了？”
苏长墨那边听到宋旭的声音，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同余苏宛寒暄了两句，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苏长墨便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苏长墨往外面的秘书办公区看了看，董晴这会给自己换了一条连衣裙，像是要去约会。
苏长墨目送着董晴下班离开，在办公椅上坐下后，苏长墨想了想，他肯定是最近太敏感了。
对董晴敏感，对自己小表妹的家常事也敏感，还傻了吧唧的以为小表妹请长假是出了什么事。
苏长墨揉了揉脑袋，看来，他最近的雌激素有点飙升得厉害。